那人彷彿對周遭的喧囂充耳不聞,目光焦急地在四周遊移,突然,他猛地撲向最近的一張餐桌,一把抓起桌上的茶壺,如同久旱逢甘霖般,仰頭將壺中的茶水一飲而盡。一口氣喝完後,他微微喘息,目光又落在了盤中客人遺留的包子上。在衆人還未回過神來之際,他迅速抓起兩個包子,狼吞虎嚥地塞進嘴裏。
他那副模樣,彷彿已數日未曾嘗過飯食。
店小二終於意識到了情況,急忙上前拉扯他,“好你個不識相的,原來你是想白吃白喝?”
“你這個臭乞丐,真是膽大包天,也不看看這是什麼地方。你若是腹中飢餓,求我一言,我若心情舒暢,自然會賞你一些店裏的殘羹剩飯。但你竟敢公然搶奪客人的食物,不想吃拳頭的話,就趕緊給我滾出去!”
店小二罵罵咧咧,一邊推搡着他一邊向外走。
然而,那人忽然跪倒在地,緊緊抱住店小二的腿,淚流滿面地哭訴:“我已有三天未曾進食,整整三天!他們把我們囚禁起來,不給我們一絲一毫的食物和水分。我的同伴祁兄弟還捱了打,生命垂危,求求各位行行好,救救我們吧!”
他向着客棧中的衆人連連磕頭。
店小二一時愣住,“你不是乞丐?”
“我不是!”
“那你究竟是誰?”
那人稍作休息,恢復了些許體力,緩緩道來:“我名叫周福,來自泰定村。平日裏,我除了耕種田地,還會在鎮上從事搬運雜物的活計,以此貼補家用。幾個月前,經同鄉引薦,我來到鎮上的一家作坊工作。那裏的工錢優渥,工作也不算繁重,我本該心滿意足,誰知……”
不久前,作坊的主人觸犯了律法,不幸身陷囹圄。隨後,新的管理者接手了作坊,但幾位資深的管理人員對他心存疑慮,認爲他的來路不夠清白,因此對他的指令採取了抵制的態度。雙方陷入了僵持之中。我不過是一名普通的工匠,這些原本與我無關,然而,那位新主人對幾位管理人員的反抗感到不滿,竟然將我們所有人都囚禁在作坊內,剝奪了我們的飲食,企圖通過飢餓逼迫我們屈服。
三天的時間過去了,我們未能沾染半粒米食,許多人已經無法承受這樣的折磨。我竭盡全力,終於找到了逃脫的機會,我的目的是尋找援手,希望能有人挺身而出,解救困在作坊中的同伴。
當我道出這一切時,店內的顧客們無不露出驚愕和同情之色,他們紛紛向我發問:
“竟然會有這種暴行?”
“商人行事本應以和氣爲本,他怎能這樣對待你們?”
“這種行爲簡直無法無天,你告訴我們具體位置,我們隨後便去,大家一同幫你討個公道!”
……
在這家客棧中,不乏心懷正義之人,許多人表示支持,即便幫不上忙,去看看這場糾紛也是好的。
周福感激涕零,不斷地向我們鞠躬致謝。
衆人議論紛紛,其中一些好心人還拿來了食物讓周福充飢,“你費了九牛二虎之力逃出來,先不要急躁,先填飽了肚子,然後帶我們去找那個人理論!”
姜懷虞聽着這些話語,心中卻漸漸升起了一股不祥的預感。
她擡頭望向凌墨,發現他也同樣面露憂色。
察覺到她的目光,凌墨緩緩開口:“爲了讓你更方便地處理作坊的事務,我特意在附近找了一家客棧,正是這家。”
姜懷虞疑問道:“作坊離這裏很近嗎?”
“就在這客棧的隔壁。”
姜懷虞輕輕地嘆出一縷無聲的哀嘆,心中已然明瞭,周福所說的那家作坊,想必正是屬於他名下的那一處。
畢竟,他方纔所述的那些話語,與曹書綰的遭遇如出一轍,毫無二致。
真是世事如棋,巧遇無數。
姜懷虞緩緩站起身,詢問周福:“周福,你所說的那家作坊的新主人,是否名叫曹歆?”
周福趕忙點頭如搗蒜,“正是,正是,您認識他?”
這客棧中來往的客人多爲異鄉人,對曹歆這個名字或許感到陌生,但長期居住在烏蘇古鎮的小二卻對之瞭如指掌。
“曹家?那個曹家的作坊?難道不就在我們隔壁?”
他滿臉驚愕,“據說是因爲曹家那位貌不驚人的女子涉嫌命案,纔將作坊賠給了曹歆。既然如此,他爲何還要對你們如此刻薄,難道真相併非外界所傳?”
周福愁眉苦臉,“我哪兒能明白啊?”
“我只是個做粗活的普通人,我只知道,作坊裏專門製作胭脂,而那些珍貴的配方,歷來只有原主人以及幾位得力的管事人才知曉。曹歆雖然得到了作坊,卻無法掌握那些配方,於是就將我們當作替罪羊,實在讓人氣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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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圍的人聽聞此言,紛紛露出同情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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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不禁感嘆:“你真是倒黴透頂,攤上了這麼一個不靠譜的東家。若非那位女子被誣陷殺人,這一切又怎會降臨到你頭上?”
姜懷虞立刻反駁道:“曹姑娘並未殺人,這一切都是曹歆的陰謀詭計。”
衆人好奇地詢問:“那麼您是誰?看起來並非本地人,又是如何得知這些內情的?”
姜懷虞並未理會旁人的疑問,而是目光堅定地望向周福。
“周老兄,這檔子事我接手了,有勞你引個路。”
周福打量着她,只見她是一位女子,心中不禁有些忐忑,畢竟那位曹歆絕非易與之輩。
然而,他再仔細端詳,發現這女子氣質非凡,而與她同座的男子,眼神深邃,氣宇軒昂,顯然不是等閒之輩。這二人若是介入,說不定能震懾住曹歆,這樣一來,大家就有了轉機。
他忙不迭地又抓起兩個肉包子藏入袖中,定了定神,沉聲說道:“隨我來!”
姜懷虞與凌墨緊隨其後,率先踏出了客棧的門檻。
衆人面面相覷,紛紛結賬,好奇心驅使他們一同趕去湊個熱鬧。
……
與此同時。
在相鄰的作坊之內。
曹歆兇狠地抓住一人的頭髮,狠狠地將他的頭顱按進一口盛滿清水的巨缸之中,過了好一會兒才鬆開。那人急促地擡起頭,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氣。
“魏管家,你還不肯透露那個祕方?”
“配方,只有曹姑娘一人知曉……”
“哼,頑固不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