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顧淮之這麼說,初韞總算放心,不再追問。
不過卻輪到顧淮之問她,“你這麼在意青山寺的事,是在擔心莫行?”
初韞沒有否認,“他救了我,我當然擔心他。”
說到這兒,顧淮之難得沉默,不由想起剛剛趕到顧城,第一眼看到初韞的場景,她就那麼了無生氣地躺在那裏,面色慘白,殊無人色,如果不是大夫一再向他保證初韞還活着,他甚至一度以爲初韞已經離開人世。
生平第一次,他爲了一個女子體會到心臟揪緊的感覺。
他忽然明白,這幾天沒日沒夜地趕路,平白生出的擔憂,都是想快點確定眼前女子是否安全。
可他們分明相交不深,難道只是因爲她曾經見過他狼狽不堪的一面,曾在雪地裏救過他一回,他便開始在意她了嗎?
顧淮之弄不明白自己的心,喉嚨有些發堵,手中的藥碗陡然變得灼手,他將碗放在牀頭的桌子上,淡聲道:“溫姑娘,我忽然想起來,我還有點事要處理,就先告辭了。”
態度之冷淡,彷彿剛剛堅持親手喂初韞吃藥、催促初韞吃藥的人不是他。
他也不是第一日態度反覆,初韞沒什麼表情,也沒有多問,隨口道:“既然你有事,就先去忙吧。”
她無所謂的模樣叫顧淮之一口氣堵在胸口,上不去、下不來。
自她來到蕭月山莊,認識的那麼多人中,對他最有疏離感,如今便是只認識了幾天的莫行,恐怕在她心中也比他重要。
顧淮之面色徹底冷下,站起身,理了理衣袖,徑自往外走。
身後的初韞忽然叫住他,“顧公子,等一下。”
顧淮之停下腳步,雖沒轉身,卻豎起耳朵聽初韞接下來的話。
“這藥有些苦,麻煩你安排樓下小二給我送些蜜餞。”
始料未及的話,打得顧淮之措手不及,說不出心中什麼滋味,只能點頭答應,“好。”
他卻沒有發現,身後的初韞視線一直凝聚在他身上,莫名玩味。
*
初韞的傷雖是假的,但做戲做全套,實實在在養起了傷,每日喫喫補藥、零嘴,日子卻也悠閒。
外面那些腥風血雨暫時刮不到她這裏,唯一憂愁的便是小和尚只留下一封書信就走了,委實無情了些。
【韞韞,蕭祈安手下人也是厲害,短短几日就把蕭長風手下的暗樁拔除了大半,蕭長風現在只是困獸猶鬥,準備放手一搏了。
顧老太爺死後,顧門果然亂成一團,顧二爺趁機奪權,顧門元氣大傷,亟需休整,一時半會兒不會出來攪和江湖事。
莫行已經趕回青山寺,在寺內養傷,楚問書中了你的蠱,仍在昏迷。】半斤在空間中實時播報外面的情況。
初韞拿起一枚蜜餞放入口中,聽了半斤的話,忍不住勾脣。
魚兒都已入網,現在就讓她陪顧淮之這條黑心的小魚單獨玩一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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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姑娘,不好了。”是夜,初韞剛服下藥,準備休息,忽然有人衝了進來,直直跪在地上。
此人是漢城福康樓的李掌櫃。
初韞眉心微蹙,問道:“發生什麼了?怎麼這麼驚慌?”
李掌櫃哆哆嗦嗦道:“溫姑娘,顧公子出事了!今日我們去圍堵楚山門,原本一切順利,可顧公子忽然不知所蹤,我們的人找遍了楚山門所有角落,一直沒有找到顧公子,還請溫姑娘想想辦法。”
顧淮之和蕭祈安不僅在各門派都安插了眼線,還一手培植了兩個勢力,福康樓用以收集情報,紅衣坊用以培養殺手,兩者相輔相成,一明一暗。
這些年,兩人利用這兩個勢力做了不少事,按理說,每座城內的福康樓掌櫃也算掌握一方勢力,地位不低,如今遇到事卻求到初韞跟前,也是託了顧淮之的福。
初韞從蕭月山莊而來,爲蕭祈安辦事,又手持顧淮之令牌,該是能壓得住福康樓和紅衣坊的人,可她畢竟是生面孔,漢城又遠在西陲,天高皇帝遠,等閒用不到他們,所以這些人也並不是很怕初韞,當日他們留初韞一個人在漢北谷地便可見端倪。
雖然後來他們穿過密林救回初韞和莫行,可實際上已是犯了大錯,原本還心存僥倖,以爲初韞還活着,他們不會受太大懲罰,可顧淮之趕來漢城後,卻大發雷霆,當即罷免了原來的福康樓掌櫃,提了李掌櫃上位。
衆人這才明白,初韞不好惹,地位比他們只高不低。
如今顧淮之失蹤,能掌事的便是初韞了。
李掌櫃新官上任,又有前車之鑑,不敢輕舉妄動,這纔回來請示。
“召集所有能調動的人手,我親自去找他。”初韞沉聲道。
李掌櫃忙不迭應聲,“是。”
一炷香後,初韞帶着一羣人趕往楚山門。
楚山門是蕭長風揹着顧老太爺建立的祕密勢力,從不肯輕易動用,顧淮之來了這些時日,雖然知曉漢城有蕭長風的勢力,卻一直沒鎖定目標,如果不是蕭長風被逼狠了,一時疏漏,暴露了楚山門的存在,顧淮之也不會這麼快找到楚山門的老巢。
能做到多年不爲人所查,楚山門還是有些水平在的,明面上只是一個不入流的小門派,實則內有乾坤,山腳下的門庭不過是障眼法,真正的據點卻在山頂之上,依山而居,外置毒氣,無色無味。
顧淮之留了一半人剿滅山下的假門面,帶着另一半人去往山頂,走過毒氣瀰漫的樹林,剛進入楚山門老巢,帶去的人就倒下大半,等顧淮之意識到中計後,已經太遲。
抓一個顧淮之不足以改變蕭長風的頹勢,但顧淮之身份特殊,和蕭祈安相交匪淺,利用他能做很多事,比如請君入甕,再比如用來做談判的籌碼,總之有利無害,所以楚山門的人對顧淮之勢在必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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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淮之和他們苦鬥多時,已經力不能支,他渾身癱軟,跪倒在地,發出一陣撕心裂肺的咳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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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淮之是吧,我勸你乖乖投降,不要再掙扎了,否則我不保證能容你手腳齊全。”一道陰惻惻的聲音響起,滿含威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