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嗚嗚嗚……”
嘴巴被人捂住的一瞬間，顧之茂嚇得全身汗毛都豎了起來。
他不怕死，可是這只半山腰突然出現的手卻差點嚇掉了他半條命。
“呵呵……”
就在顧之茂快嚇尿的時候，一道低笑聲響在他耳邊，南宮翡嗤聲道：“臭小子，剛纔不還挺橫的，怎麼這就慫了？”
人？
顧之茂愣了下，鼓足勇氣轉頭看向南宮翡，嚥了口口水結結巴巴道：“南宮……翡？”
南宮翡翻了個白眼，一個栗子敲在他腦袋上道：“老子剛救了你的命，你不覺得該叫我一聲哥嗎？”
“南宮大哥！翡哥，以後你就是我親哥！”
顧之茂抱緊南宮翡的脖子，一晚上的苦熬終於在此刻放鬆下來，整個比見着親人還要親，哭嚎着道：“親哥嗷嗷嗷！”
“嘖，鼻涕，顧之茂你鼻涕蹭我身上了！”
南宮翡嫌棄道。
半山腰的聲音引起了山頂上衆人的注意。
林祥在繩子被割斷的時候還以爲顧之茂掉下去了，結果沒想到竟然會被人從下面給救走，頓時整個人都急了，轉頭怒瞪着顧籬落等人道：“你們故意的！”
故意拖延時間，就是爲了讓南宮翡救走顧之茂。
顧籬落翻了個大白眼，冷哼道：“不然呢？你以爲我們這麼多人冒雨站在這裏，就是爲了跟你純聊天啊？”
“踐人，踐人！”
林祥發瘋地咒罵道：“你們這些踐人，你們不得好死！”
林漾看着瘋癲的林祥，眼中閃過一抹痛色，事情到了這個地步，所有人都被救了回來，到頭還是只剩下了林祥一個可憐可恨的人。
“爸……”
林漾往前走了幾步，看着林祥道：“爸，回頭吧。”
“你閉嘴！”
林漾不站出來還好，他一站出來，林祥瞬間將所有的恨意都轉向了他，“白眼狼，你這個孽障，少在那裏說好聽的，你跟那些踐人一樣，都只是想利用我，哄騙我！你跟你那個媽一樣！”
他一句句罵得難聽，別說林漾了，連顧籬落薄瑾修這些外人聽着都覺得刺耳。
皇甫青皺眉，伸出手指掏了掏耳朵道：“也真難怪你能聽這麼多年，要是我有這麼個老子，早就不認他了。”
林漾低下頭，垂在身側的手緊成了拳頭，咬牙沙啞道：“他是我唯一的親人了，除了他，我在這個世界上已經沒有任何親人，沒有別的家了。”
這句話他儘量說得平淡，可顧籬落等人卻是聽得心裏一抽。
看着這樣的林漾，皇甫青也覺得自己剛纔的話有些過了，於是擡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道：“那什麼，抱歉，我剛纔不該那樣說得。”
林漾搖了搖頭，皇甫青沒說錯，錯的，只是他無謂的堅持罷了。
林祥眼中出現了極端的恨意，仇沒報，顧之茂也沒死，反倒是他折騰了一晚上，最終什麼也沒落下。
看着周圍所有人，林祥咬牙道：“林漾，你要還是我兒子，就給我把這些人都殺了，他們，都是我們家的仇人！”
林漾一僵，眼中痛色更甚，啞聲道：“父親，抱歉，我做不到。”
“你個孽種，你……”
“咚！”
林祥話沒說完，突然背後被人踹了一腳，整個人慣性地往前趴在了地上。
“嘖，擋路。”南宮翡不屑出聲，抱着顧之茂從下面跳了上來。
“小茂！”看見顧之茂安然無恙，張嵐忍不住捂着嘴巴哭出了聲，擡腳就想跑過去，但跑了兩步卻又停了下來。
因爲顧籬落和薄瑾修等人都沒有動，因爲南宮翡看着顧家衆人的神情太過嘲諷，也因爲……
顧之茂根本就沒看她。
“小茂……”張嵐心裏一空，在這一刻，她才這麼清晰的察覺到，因爲這一場意外，她和顧之茂的母子關係，可能再也回不來了。
在南宮翡抱着顧之茂上來之後，南宮彥和金鷹等人也陸續跳了上來。
“你，你們……”
林祥看着突然出現的這麼多人，整個人都慌了起來。
再瘋狂的亡命之徒，當他自己面對着不可能戰勝的力量和死神的時候，也是會慌的。
此刻，林祥再笨也知道所有的事情都已經不受他的控制了，甚至於接下來他的命運如何，端看眼前這些人想要怎麼處置他。
想到剛纔薄瑾修說的要再斷他一條腿，林祥不由慌了。
沒在意林祥的驚恐，或者說根本不屑去關注這個人，南宮翡只是煩躁地拽着還扒在他身上的顧之茂道：“我說少年，你是不是該下來了啊。”
“嗚嗚嗚……翡哥，我害怕，我恐高嗷嗷嗷……”顧之茂大哭出聲。
聽着他的哭聲，南宮翡無奈失笑，拍了拍他的腦袋道：“想哭的話，去找你姐去，老子只抱女人，對男人沒興趣。”
說着，將顧之茂從自己身上硬扯了下來。
顧之茂哇哇慘叫着，直到雙腳站在了地面上，才找到一絲絲安全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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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愣了愣，仰頭呆呆地看着南宮翡。
看着他那傻乎乎還沒反應過來的樣子，南宮翡笑了笑，掰着他的腦袋讓他轉向顧籬落等人。
像個僵硬的木偶似的，顧之茂任由南宮翡操控着轉過頭，當看見顧籬落和薄瑾修等人的時候，他才猛地清醒過來。
他真的得救了，真的不用死了！
“姐？”顧之茂甚至還有幾分不敢相信，生怕面前的顧籬落是自己的幻覺。
顧籬落眼眶不由溼潤，點了點頭朝他展開雙臂道：“小茂，歡迎回來。”
顧之茂咬緊牙，下巴微抽着，擡手胡亂抹着自己臉上不知道是淚水還是雨水的水滴，大步跑到顧籬落面前，緊緊抱住她哭道：“我以爲我死定了，我以爲我再也見不到你了。”
“不要怕，姐姐在這兒呢，沒事了哈。”顧籬落抱緊他，輕拍着他的肩膀安撫道。
“嗚嗚嗚……嚇死我了嗷嗷嗷……”像是終於找到了可以依靠的港灣一樣，顧之茂放聲大哭着。
顧籬落等人誰也沒有打斷他，任由他發泄着。
張嵐和顧淵行等人看見顧之茂哭成這樣，尤其看見他肩膀上的傷勢，也是心疼不已。
包括顧之漫也臉色微變，雖然她和顧之茂姐弟之情向來不深，但到底這麼多年處在一個家裏，親眼看着他受這麼罪，說是心裏一點感覺都沒有是不可能的。
但是他們卻一個人也沒有上前。
並非薄瑾修攔着不讓他們去，只是……
看着顧之茂和顧籬落擁抱在一起的畫面，彷彿他們纔是一家人似的。
張嵐幾次想要邁動腳步，卻又在顧之茂的哭聲中停了下來。
這麼多年她做過許多見不了光的事情，可是沒有一件讓她自責後悔過。
但此時此刻，看着親生兒子近在眼前卻不敢相親，張嵐生平第一次後悔了。
後悔在之前有機會的時候，沒有傾盡全力去救他，所以此刻，她才只能眼睜睜看見顧之茂同顧籬落越走越近，自己這個正牌的母親卻是沒臉上前。
一邊的林漾也紅了眼，不過他和顧之茂互懟慣了，明明眼淚都流了出來，嘴上卻還逞強道：“沒出息，不就被吊了會兒麼，看你哭的。”
聽到林漾的聲音，顧之茂才慢慢緩過來，他擡起頭看向林漾，本來想要嘲諷回去，可當看見林漾身上的血跡，還有那慘白的臉色之後，本來已經忍回去的眼淚“唰”的一下又流了下來。
“喂，你幹嘛看着我哭啊？”
林漾被他那哭唧唧的神情嚇得往後退了一步，露出十分嫌棄的表情道：“拜託，都是男人，你能別這麼矯情嗎？”
顧之茂吸了吸鼻子，鬆開顧籬落，轉身走到林漾跟前。
林漾看着他走到自己面前，警惕地瞪着他道：“顧之茂，你幹嘛？我說你不會想報仇吧，你……”
話沒說完，整個人陡然被顧之茂抱住。
“兄弟，謝謝。”顧之茂啞聲道。
從林祥之前的那些話裏，他已經知道林漾這一身的傷是怎麼來的。
只是就算心裏已經有所猜測，當親眼看見的時候，還是讓他爲之一振。
不管是顧家人，還是顧籬落，薄瑾修，南宮翡……
這些人救他都有可以拿出手的原因，可唯獨只有林漾，他是最沒有理由救他的那個。
可偏偏，他卻爲了自己這個仇人的兒子，受了最重的傷。
林漾所有的話，都因爲顧之茂這一句“兄弟”而噎了回去，他有些彆扭地道：“行了，哪那麼多廢話。”
顧籬落看着兩個少年，難以抑制地流出了眼淚，薄瑾修輕笑一聲，將她攬入懷裏，低聲道：“沒事了。”
“嗯。”顧籬落點頭。
總算是沒事了。
接下來，就只剩下收尾的工作了。
所有人都這麼想着，只是不等衆人鬆口氣，卻只聽着一道慘叫聲傳來。
“啊！”
這是林祥的聲音。
林漾頓時一僵，猛地擡頭看去，卻見不知道什麼時候，南宮彥竟扣住了林祥的脖子。
“南宮彥，你他娘發什麼瘋？”
南宮翡瞪着他道。
南宮彥咬牙道：“我來猜猜，你們應該也不想這個老傢伙死吧，所以乖乖把商煙交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