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算逾矩,幾家王妃都算是葉太后的兒媳,共同操持也沒什麼。
只不過穆王府來掌事的是成容,足以讓許多人不平靜。
正月十五剛過,開筆後的頭一個大朝會,以濟陽侯爲首的幾家便聯名上奏,他們這回也不說閎稷寵妾滅妻,直將矛頭指向成容和成家。
說成容紅顏禍水,是亂家之源,說成家包藏禍心,罔顧禮數。
閎稷日後的造化誰不清楚,濟陽侯此舉目的很明顯,但吳氏是王妃,他們是王妃的母族,這麼說着也佔理,一時間兩方人馬吵得不可開交。
只不過,能吵得有來有回已經在濟陽侯一派的意料之外。
成家根基尚淺,若不是大朝會甚至連上朝的機會都沒有。
此事本就是想讓成家吃朝中無人的虧,可結果呢?
成家的人尚且沒發話,前頭幾個站着的人便先指着濟陽侯的鼻子開罵。
“若論罔顧禮教,誰家能比得過您吳大人?”陳彌陰陽怪氣:“自個兒家中尚且嫡庶不分,如今也有臉教訓別人?”
韓國公冷笑:“他哪是教訓別人,我瞧着是想借着此事發作殿下,從前不見有多關心,現在反倒擺起譜了?哼,吳老太傅一世英名到你這算是敗了個乾淨。”
濟陽侯咬牙,氣得臉漲紅:“你們兩個慣是能將黑的說成白的,從前便看我不慣,可今兒這是在朝堂上說正事,何故又扯起我家中的事說?”
趙齊英往後一瞥,哼了一聲:“就允你說別人的家事,卻不準別人說你,吳重琺,您這面子還真大,殿下都比不上您。”
陳彌和韓國公尚且可以說是看濟陽侯不愉故意刁難,但若是趙齊英一開口,那就不一樣了。
他是閎稷的舅舅,又是順德帝伴讀,他的意思,多少也能代表着上頭。
果不其然,趙齊英話一畢,許多跟着濟陽侯附和的人都消停了些。
順德帝坐在上首默默看着吵,閎稷也不發一言,站在最前端看熱鬧。
“你們這都是狡辯,成玉鶇我且問你,你本未通過科考,如今難道不是因着你妹妹蠱惑殿下,方纔讓你得了這個好差?”
說來說去,覺得成容僭越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不就是因爲這麼久自家連點好處都沒得到嗎?
太府寺丞看着官位不高,可管着國庫商事的地兒,油水怎麼可能少?
濟陽侯此話還是讓許多人帶了點反應的。
是啊,六品的官位,便是進士及第尚且得等個幾年才能得,成玉鶇這還不是科舉出身,憑什麼白佔這個位?
而閎稷等的就是他這話,他朝席修使了個眼色,席修立刻出列朝順德帝回稟。
“陛下,臣有事啓奏。”
席修的聲音洪亮震耳,朝堂上一下就安靜下來。
順德帝看了閎稷一眼:“席愛卿但說無妨。”
“濟陽侯此言,臣不贊同。”席修躬身拱手:“象城一戰,是蒼夷有備而來,他們人數遠勝於我方,咱們鏖戰數月,糧草調派尚且需要時日,此中缺口,若無成大人傾力相助,我方只會死更多將士。”
無人知曉成玉鶇是跟着閎稷做事,他們只知道,穆王側妃的兄長是忽然得的差事。
席修微微轉身冷瞥一眼面色有些發白的濟陽侯:“殿下欣賞成大人才幹,這纔不拘一格任用,吳大人京中安坐,自然不知道前線慘況,只我明白實情,絕不容許你詆譭。”
話是說給濟陽侯聽的,但眼神卻是掃了所有人。
順德帝聞言還挺感興趣,朝成玉鶇招了招手,讓他下朝後到九極殿詳說。
此招不成,濟陽侯嚥了咽口水,又想借着成容的事說,可一擡頭,就見閎稷似笑非笑看着他。
“陛下,臣弟有本啓奏。”閎稷朝前一步出列。
濟陽侯直覺閎稷是衝着他來的。
果不其然,閎稷要稟的就是濟陽侯在穆王府開府前收買廚房管事,隨後意圖給府中所有女眷下絕子藥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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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話一出,順德帝立時大怒不已,這是想讓他的稷兒絕嗣啊!他濟陽侯怎麼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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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沒那麼嚴重,不過是一些食性相剋讓人不易有孕且易虛弱的膳食。
但閎稷就是光明正大的誣陷,人證物證還都準備好了,他濟陽侯想喊冤都不行。
冤什麼?是說自己沒下絕子藥但做了其他?
這兩者唯一的區別就是一個快些一個慢些,可究其本質不都一樣?
還沒完呢,閎稷看向順德帝的臉上又帶着些委屈:“陛下,對着臣弟濟陽侯尚且如此大膽,手法嫺熟想必不是第一回,臣弟聽說,濟陽侯還有好幾個女婿…”
挑撥,赤赤果果赤果果的挑撥,可能說他什麼?這不是合理懷疑嗎?
濟陽侯的幾個親家原還跟着濟陽侯搖旗吶喊,被閎稷這麼一說,這下全都帶着懷疑看向濟陽侯。
突然,有一家家中是獨子的濟陽侯親家猛地大叫一聲撲向濟陽侯,邊打邊喊:“我就說我兒妾室爲何個個不能生,你女兒傷了身子生不了,也不讓別人生,你想讓我家絕嗣啊!我打死你…”
場面一時亂起來,揍濟陽侯的那人家中是幾代單傳,對男丁最爲看重,這下可不好善了。
順德帝又看了眼閎稷,意思像說看你乾的好事。
鬥毆的人很快便被御執衛分開,順德帝看着被撓得臉都血糊的濟陽侯,冷聲下旨。
“濟陽侯吳重琺謀害皇家子嗣,其罪當誅,然,朕亦感念吳老太傅教導之恩,特恕其死罪。”
濟陽侯反應過來後早在不停地磕頭求饒,聞此言尚有些驚喜,只不過順德帝話還未說完。
“但死罪可免,活罪難逃,今特奪其侯爵,降爲汝州司馬,全盛,你去盯着辦。”
順德帝冷眼看着衆人,隨後才道退朝。
能罪不及家人已是格外開恩,看着濟陽侯被帶下去,閎稷心情頗好。
人流朝外涌出,楊勳看了一眼閎稷,隨即不動聲色轉移視線。
濟陽侯是個不中用的,這回偷雞不成蝕把米,倒把自己搭進去了。
他沒看閎稷了,而閎稷卻是反過來看他。
成玉鶇走近隨着他的視線一起看:“你猜他何時會有動作?”
閎稷挑眉:“何時都無妨,本王隨時恭候。”
“需要我做什麼?”成玉鶇又問。
閎稷看他:“得陛下賞識,爲容容撐腰,足矣。”
成玉鶇也看他,隨即嗤笑一聲:“廢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