漠河的風裹着細沙,裴宴之握着繮繩的手背青筋凸起。
他和林將軍已經在夾道埋伏許久。
這已經是第三日了,漠河的百姓早就被全部疏散走,一座空城卻讓林將軍僞裝成了戒備森嚴不可丟失的城池。
先鋒隊同北境的人交戰了一日後,佯裝不敵,在被追擊的時候,露出破綻。
照理來說,昨日就應該能將他們引到這裏來,可此時卻不見人影。
“大人!”
林將軍的驚呼聲裏,箭鏃破空而來。
裴宴之旋身避讓,箭鋒擦過腰間玉玦,暗紅血珠順着金絲絛子往下淌。
遠處沙丘上,箭矢的箭頭在烈日下泛着冷光。
裴宴之目光一凜,卻沒有動身,剛剛那應該就是北境人的試探,還真是謹慎。
“按計劃行事!”
裴宴之的聲音低沉卻有力,在漠河的風聲中穩穩傳開。
林將軍深吸一口氣,強壓下內心的憤怒,朝着身後的伏兵揮了揮手。
不多時就有人順着兩道山坡下去。
就在此時,裴宴之和林將軍終於看到了北境的士兵。
剎那間,原本寂靜的夾道兩側,無數士兵如潮水般涌出,喊殺聲震得漠河的沙地都微微顫抖。
北境士兵卻沒有絲毫懼意,他們發出尖銳的呼嘯,如同一羣飢餓的惡狼,毫不猶豫地衝來。
馬蹄聲如雷,黃沙漫天中,刀光劍影。
藉着地勢,裴宴之他們有了先機,火油滾下去,再加上山石,讓這些北境士兵毫無招架之力。
等林將軍將爲首的將領生擒之後,這一場仗,大慶完勝。
讓裴宴之和林將軍都沒想到的是,這將領在北境很是有名。
北境那邊聽說之後,竟然願意和解談判。
而大慶只有一個要求,那就是交出陸永康。
三日後,裴宴之收到旨意,負責同北境前來的阿古達將軍進行談判。
談判當日,陽光刺眼,照在漠河的沙地上,泛着白晃晃的光。
裴宴之身着朝服,腰佩長劍,神情冷峻地站在營帳前,身旁是同樣嚴陣以待的林將軍。
阿古達將軍帶着幾名護衛大步走來,他身材魁梧,滿臉絡腮鬍,眼神中透着不甘與警惕。
雙方入座後,阿古達率先開口。
“你們大慶擒我將領,如今又要我交出陸永康,割讓城池,這條件未免太過苛刻!”
裴宴之不緊不慢,端起茶盞輕抿一口,放下後才緩緩開口。
“阿古達將軍,你們北境屢次犯我邊境,百姓苦不堪言,有今日這結果,不過是你們咎由自取。”
“陸永康勾結外敵,出賣大慶機密,他是這場禍事的根源,交出他,是你們表達和解誠意的第一步。”
阿古達眉頭緊皺,雙手握拳,似乎在極力壓制着怒火。
“陸永康早就不見了,誰知道他跑哪裏去了。”
林將軍忍不住拍案而起:“阿古達,別敬酒不吃吃罰酒,若不是我大慶心懷仁慈,想給百姓一個太平,豈會與你在此談判!”
阿古達冷笑一聲:“哼,太平?你們不過是想不費一兵一卒,就得到好處。”
裴宴之擡手示意林將軍稍安勿躁,目光直視阿古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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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我都清楚,戰爭只會讓生靈塗炭。我們大慶也並非毫無準備,若談判破裂,下一次戰場相見,鹿死誰手尚未可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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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若是達成和解,雙方通商互市,百姓安居樂業,對北境來說,又何嘗不是好事一樁。”
阿古達沉默片刻,眼中閃過一絲猶豫。
“我要活着的陸永康。”
裴宴之指尖劃過輿圖,在流沙城的位置重重一叩。
“這對你們來說是一樁穩賺不賠的買賣,我給你考慮的時間,明日若是沒有答覆,我便只當北境要開戰。”
“若要戰,這一次,便是亡國。”
男人的話語冰冷異常,帶着警告的話音落下後,他擡手示意人將北境人帶走。
阿古達不傻,北境人也不傻,他們知道,若是大慶真用舉國之兵來剿滅他們。
即便大慶也會重傷,但北境絕對討不到好。
三日後,當囚車在流沙城門口停下時,林將軍的刀柄幾乎要捏碎。
那個讓大慶安寧的叛徒蜷縮在鐵籠裏,曾經爲人敬仰的慶王殿下如今已經成了可以與豬狗同籠的狼狽模樣。
阿古達代表北境遞交了和解的文書,後面的交接,自然有專門的官員來接手。
北境最終還是接受了裴宴之的提議,割讓城池,交出陸永康來換那位將領。
自此,兩國全是達成了短暫的和平條約。
善後的事情還有許多,只是裴宴之已經迫不及待要回去了。
彼時的大慶已經是春暖花開之時,他只是跟林將軍交代了幾句,便騎馬趕回凌安。
約莫七八日後,香凝便見春喜急匆匆的過來說:“姑娘姑娘,裴大人回來了。”
聞言,香凝的心跳像是慢了半拍一樣。
“阿凝。”
熟悉的聲音傳來,她回頭,對上一雙含笑的眸子。
只是下一瞬,他眼前一黑,直接倒在了她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