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毒有些深,不是太好解,倒也不是沒法子……”
裴宴之再醒來時,就聽到有一老者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隨後便是香凝的聲音,腳步聲漸漸響起,裴宴之睜開眼,是一間有些陌生的屋子。
“爺,您醒了?”
成華驚喜的看着醒過來的裴宴之,忙上前扶住他起身。
“這是?”
“是路府,二姑娘帶您回來的。”
成華一邊解釋,一邊給裴宴之倒水:“大夫說爺體內的毒還沒清乾淨,這才暈倒的。”
聽到成華的話,裴宴之的手不由得放到了胳膊上。
是上次在漠河中的毒,當時只知道這毒雖然是自己知道那個,但並不知道有這麼強的後果。
“能解嗎?”
他出聲,這才發現自己的聲音簡直啞的不成樣子。
聞言,成華欲言又止,察覺到他的表情,裴宴之道:“但說無妨。”
“大夫說,有些麻煩,不僅藥材稀缺,想要根除,也要忍受非人的痛楚。”
“不完全解開,爺將來也會受苦的。”
聽到這句,裴宴之點點頭:“能解就行。”
話音落下,門被人推開,香凝站在門外,同裴宴之四目相對。
“你醒了。”
不知爲何,看到裴宴之清醒過來,她反倒是鬆了一口氣。
“我,我去給爺煎藥。”
成華識趣的退出去,順帶將春喜也拉走,房中便只剩下了兩人。
“你……”
“多謝。”
兩人同時開口,他說了句多謝,香凝一愣。
“不必客氣,無論是誰躺在我鋪子裏,我都會管的。”
他的語氣有幾分疏離,香凝的心也在這一瞬冷下來。
話說完,沒給他再開口的機會,她便離開了。
成華看着有幾分氣沖沖走出來的香凝,還有些沒反應過來。
久別重逢,這麼快就出來了嗎?
“姑娘,姑娘您等等奴婢。”
春喜也是一頭霧水的跟了上去。
成華再次回到屋子裏,看到裴宴之問了句:“爺怎麼把二姑娘氣跑了?”
裴宴之皺眉不語,而後像是想到了什麼,突然笑了下。
“她在乎我。”
“啊?”
成華愣神,人都給氣跑了,這……
等下,要是不在乎,壓根兒也不會生氣啊。
“以往她總要我和她保持距離,如今我只是說了句多謝,她便生氣了,若是不在乎,又爲何會這樣?”
想到這裏,裴宴之脣角笑意更深,成華這才恍然大悟,撓撓頭憨笑着說:“爺,還是您高明,小的就沒想到這一層。”
裴宴之沒理會成華的憨態,腦海裏全是香凝離去時那氣沖沖的背影。
接下來的日子,裴宴之同路江和路爲民打過招呼後,便留在了路府。
一開始的時候,路江並不同意,也不知裴宴之跟他說了什麼,他最後竟然同意了。
解毒的過程很艱難,每日,他都要忍受着藥材入體帶來的劇痛。
可每到疼痛難忍之時,只要一想到香凝,他便有了堅持下去的勇氣。
香凝很少過來,只偶爾一次送來煎好的藥,但放下藥就匆匆離開,甚少與裴宴之交談,態度冷淡得如同陌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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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日,裴宴之在院子裏強撐着身體練劍,試圖通過習武來加快身體的恢復。
劍招剛起,便一陣頭暈目眩,手中的劍“哐當”一聲掉落在地。
恰好香凝前來送藥,看到這一幕,她下意識地快步上前想要攙扶。
卻在觸碰到裴宴之的瞬間,又猛地縮回了手,神情有些不自然。
裴宴之看着她,輕聲說:“我能恢復過來,還得多虧你的照顧。”
香凝別過頭,語氣生硬:“順手之事,不必掛在心上。”
說完她就要走,裴宴之卻突然伸手拉住她的衣袖,認真的看着她。
“我不信,你若對我無意,何苦這般費心?”
香凝的身子一僵,想要抽出自己的手。
“阿凝,我可以等你原諒我,無論過多久,我都能等你。”
“倘若我這一輩子沒這個想法呢?”
聞言,裴宴之輕聲笑了下:“相陪一生怎麼不算白頭到老呢?”
清風吹來,將樹上的花瓣吹落,紛紛揚揚的落下。
“裴宴之,你真的很無賴。”
“我認了,要是能賴一輩子,心甘情願。”
他的話說的誠懇又認真,沒有半分敷衍。
裴宴之握着劍柄的指節發白,額角冷汗順着下頜滑落,在衣襟上洇開深色痕跡。
她指尖蜷在袖中,腕骨處金鑲玉鐲硌得生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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檐下銅鈴忽被夜風吹響,驚起棲在梧桐上的寒鴉。
香凝望着他袖口滲出的暗紅血痕,那是解毒時銀針封穴留下的傷。
七日斷脈,每日要受兩個時辰剜心之痛,這般酷刑他竟生生捱了六日。
可裴宴之總掛在脣邊一句話,他捨不得死的。
“我若是要一個人,他的身邊也知道有我一個。”
她忽然輕笑,伸手拂落肩頭海棠。
他眸中劃過幾分驚喜,笑着將人擁進懷中:“只要你一個。”
愛能讓人生長出鮮活的血肉,自從這日過後,裴宴之都覺得自己身上的毒解的快了。
雖然香凝後來什麼都沒說。
大概過了三日後,林將軍從漠河傳回來一封信。
陸永康受不了折磨,吞石自殺了。
死之前什麼都沒說,只是看了一眼北境的方向。
他被交出來的時候,陸嘉敏自然也沒得到寬待,聽說被北境王趕到軍營了。
去做什麼,自然不言而喻。
也不知他當時有沒有後悔過自己的決定。
月末的時候,從上京來了一封請柬,是段灼和聞採芙成婚的請柬。
兩人的進展倒是意外的快,原本聞家父母是見到段灼就要打出去的,如今倒是一口一個好女婿。
後來聞採芙也得知了段灼的經歷後,也明白他爲何對裴宴之有敵意了。
只是事情都已經過去,從今往後,他們就要開啓新的人生了。
裴宴之身上的毒還沒解開,不適合長途跋涉,但香凝肯定是要去的。
所以再三思索後,裴宴之還是打算同香凝一起去。
他不去,聞言那小子就要跟香凝去了。
沒想到他幫了他,他卻恩將仇報,氣的裴宴之真想直接把他給打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