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津墨坐在對面沙發裏,神情淺淡地看向插着氧氣管的老爺子,“這麼大筆遺產,我怎麼會恨你?”
“你恨我。”
老爺子篤定的說,“否則你當初不會留在m國不回來。”
他垂眸,看向沙發上神情莫測的男人,氣息虛弱道,“你恨我隱瞞你身份,更恨臨死還要擺你一道。津墨,談氏交在你手裏我才放心,它是我一輩子的心血。”
他用盡力氣一口氣說完。
談津墨始終不語。
深夜的病房裏是落針可聞的安靜。
隨着一聲嘆息,老爺子緩緩開口,“你想不想……知道你母親的下落?”
以爲提到他母親,他會有絲毫動容。
然而他俊美的臉上半分波動都沒有,一雙深眸安安靜靜地看向老爺子,卻又好像在透過他想着什麼。
他沒有回答這個問題。
母親?
他二十歲以前的母親是談振年的妻子,二十歲以後,生命裏再也沒有“母親”這兩個字。
一個野心勃勃,周旋於父子之間的噁心女人,他一輩子都不會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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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目露鄙夷,在腦海裏擦去“母親”這兩個字,轉而看向牀榻,“我來是想問你,你是不是察覺到他們做了什麼,覺得他們可能保不住談氏,所以才讓我接手?”
老爺子一頓,半晌後啞聲問,“你是不是查到了什麼?”
這麼一問,談津墨就懂了。
他站起身,走到老爺子跟前,替他掖了掖被子,“休息吧,我改日再來看你。”
說完,談津墨離開了醫院。
這時候已經快要一點,整個城市都已經安靜下來。
他站在醫院門口,竟然不知道該何去何從。
拿出手機,點開她的號碼,手指點在號碼上半天,依然沒有撥出去。
他攏了攏外套,走入夜色之中。
就在他離車子還有數十步遠的時候,突然砰的一聲,那輛新換的勞斯萊斯突然火光沖天自燃起來。
他臉色一變,想到邵庭還在車裏。
正要上前,卻被不知道從哪裏跑過來的邵庭攔住,“我去買菸了。”
談津墨這才鬆一口氣,但是臉色卻陰沉至極。
身後的兩個保鏢立刻拿來滅火器,將火勢澆滅。
邵庭看着葬身火海的新車,後脊一寸寸涼起來,“談曜成做的?”
談津墨眸色晦澀陰鬱,“之前他玩死的那個女人的家屬,找到沒?”
“聯繫上了,但是那家人移民了,而且不想得罪談曜成。”
“讓金駿庭跑一趟,拿到對方口供,讓警察來查。”
他眼睛盯着面目全非的車子,“我之前想錯了,本打算蒐集全證據,將談曜成一招釘死,但明顯太慢了。他要玩,我陪他玩,我要一點一點放出來,讓他一招一招的接。”
–
容聆想開後,一夜好眠。
索菲亞迴歸,只只和嘉辰也都很開心。
容聆起牀後看到孩子們已經坐在餐廳喫早飯,在看到索菲亞站在邊上一臉欣慰地看着自己的手藝得到孩子們的任何,
容聆有些恍惚,就好像回到在老宅的那三個多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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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時候,談津墨會給只只和嘉辰到牛奶,還會“逼”着她多喫兩口,說她太瘦。
可一回神,只有孩子們的寥寥幾聲打趣,哪裏還有那種溫馨場面。
“容小姐,快來嚐嚐我做的蛋餅。”
索菲亞開心的聲音打斷她。
容聆淺笑,“好啊。”
只只邊喫邊誇,“索菲亞阿姨做的蛋餅天下第一好喫。”
索菲亞被她誇得臉紅,“是只只小姐你賞臉。”
容聆朝廚房走,索菲亞忙叫住她,“您要拿什麼,我幫你拿。”
容聆搖頭,“不用,我倒杯水而已。”
索菲亞沒多想,陪着兩個孩子在外面喫早餐。
容聆看了外面一眼,拿出葉酸和其他補劑,分別按劑量喫下,喫完後她又把藥收好才走出廚房。
她沒打算瞞談津墨一輩子。
只是暫時還不行而已,所以她肯定也要瞞住索菲亞。
不然談津墨現在是她僱主,一個不小心她小報告就打過去了。
沒有外人在,索菲亞向來是和她們一起喫早飯的。
喫好早飯,只只和嘉辰玩了一會兒拼圖,索菲亞清理餐桌,容聆則回房收拾準備帶孩子們去買點下週上學的東西,再打算去4s店看看新車。
下樓時,客廳裏開着電視機,索菲亞習慣一邊聽新聞,一邊做家務。
容聆正要喊只只和嘉辰,卻看到電視里正在播報一條新聞。
“某某醫院門口豪車自燃,是人爲還是車子質量問題,還需進一步調查。”
索菲亞嘀咕,“現在豪車質量這麼差的嗎,那可是勞斯萊斯啊。”
容聆本沒有太在意,只是聽到“勞斯萊斯”幾個字,眼神才瞥了一下,結果看到馬賽克沒遮住的車牌尾號。
她心裏一顫,談津墨的車……他出事了?
容聆想也沒想,直接拿出手機撥給邵庭。
此刻邵庭正在開車,看到容聆來電,看向後視鏡中的男人。
“少夫人來電。”
談津墨正在打字的手指一頓,又很快恢復,“實話實說。”
這是讓他接了。
邵庭開了揚聲器,“容小姐。”
“新聞裏自燃的車是談津墨的嗎?”
她語氣很是擔憂。
談津墨擡眸,握着手機的手緊了緊。
邵庭回,“是的。”
容聆聲音有些抖,“他……有事嗎?”
“人沒事,當時他不在車裏。”
容聆沉默了幾秒,“是談曜成做的嗎?”
“報了警,現在警方在調查,還不能確定是不是他做的。”
該問的都問了。
容聆抿了抿脣,最後說了句,“別告訴他我打電話了,我先掛了。”
說完掛了電話。
嘟嘟聲傳來。
談津墨收回視線,臉色如常,“去談氏。”
今天是交接的日子,又是一場硬仗。
談曜成昨天那一下是警告,更是阻止,但談津墨在華爾街那幾年受到威脅還少?
只要容聆和孩子們沒事,談曜成來多少,他接多少。
–
容聆掛了電話,臉色微微泛白。
看着電視中不斷播放的新聞,她這才真正意識到談曜成的恐怖。
他瘋狂且沒有底線。
眼中根本沒有親情可言。
以前在老宅因爲在老爺子的地盤,彼此還保留幾分體面,可現在老爺子病危,主持不了大局了,他便開始像瘋子一樣報復談津墨。
而且,這只是一個開始。
她知道今天是談津墨正式接手談氏的日子,想到他一個人要面對談家人和那些股東,心裏就忍不住緊張起來。
可是她什麼忙都幫不上。
唯一能做的就是遠離,不給他添麻煩。
她調整好心情後,帶着只只和嘉辰先去了商場,又分別定了一輛保姆車和一輛轎車。
回別墅的時候,她接到了電視臺的電話。
對方聲稱有一檔節目,想長期和她合作,是記錄她日常工作的真人秀節目,目的是讓更多人瞭解兒科醫生的日常以及一些兒童疑難雜症的病例,用作兒童中心的宣傳片。
是醫學院和電視臺共同推出的節目,非常有意義。
容聆沒道理拒絕,她答應了。
爲此,容聆特意去了一趟電視臺,可沒想到她和林萱萱又遇見了,
林萱萱閒着沒事來追星,結果喬裝打扮想要混進電視臺的時候和正離開的容聆撞了個正着。
容聆被撞的退了兩步,手機都飛出去砸在地上,她嚇了一跳,下意識靠着牆護住肚子。
林萱萱撞到人,說了一聲“抱歉”後急匆匆就要走,誰知走了兩步,她又退回來,摘下墨鏡,打量容聆。
容聆已經先認出了她,但她不動聲色裝不認識,她朝林萱萱點點頭,就去撿手機。
林萱萱卻快她一步,從地上拿起她的手機,舉到她面前,“你在哪兒動的?介紹一下唄。”
“什麼?”
容聆一下子沒聽懂。
林萱萱指了指她的臉,“哪裏動的刀,介紹一下醫院,這都聽不懂?”
容聆,“……“
她去拿手機,林萱萱卻往後躲了一下。
容聆只好說,“我沒動過刀,所以,也沒醫院介紹給你。”
林萱萱哼了一聲,“哦,沒動過刀了不起啊?”
她把手機還給容聆,一不小心,手指按量屏幕。
屏幕上那張照片吸引了她的視線。
容聆順着她的視線看過去,屏幕上談津墨抱着嘉辰,那張參加幼兒園活動的照片一直是她的屏保。
她心裏咯噔了一下,下意識按掉,拿過手機轉身就走。
誰知,林萱萱直接拽住她的手,斜眼打量她,“你是談津墨前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