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鶴星的左手確實傷得不輕。
手掌皮膚有明顯的擦傷,表皮層破損嚴重,傷口血跡斑斑,看上去觸目驚心。
他的臉色慘白,額頭佈滿細密汗珠,但是眼神卻異常清澈堅定,彷彿是在期待江倩的關心。
江倩似乎看穿了他的眼神,便開口詢問他:“你手沒事吧?”
她的聲音雖然冰冷,但語氣裏有着關心,讓人聽了不由得覺得她是在關心宋鶴星。
“沒事兒,這點傷算什麼。”宋鶴星咬牙挺住,嘴角扯出了一個還算自然的微笑,“有人說,傷疤是男人的榮耀勳章。”
“好啦,別貧了。”江倩無奈地笑道。
接着,她蹲下身來,把消毒水的蓋子打開,將裏面的液體傾倒在一團棉花上:
“我先幫你把手上的傷口消下毒。你忍着點,可能會有點疼。”
“你隨便來,我不怕疼的。”宋鶴星的聲音中滿是堅強。
“那好吧……”江倩猶豫了片刻,然後拿起那片沾了消毒水的棉花,輕輕擦拭宋鶴星的傷口。
宋鶴星咬着牙,臉色蒼白。
他感覺自己全身都像是被火燒了一樣,很疼,疼得他的額頭冒出了冷汗。
但是這種疼,對於一個男生來說必須硬扛到底。
畢竟宋鶴星也是個好面子的人,尤其是在江倩面前。
他看着江倩忙碌的模樣,心中突然涌起一股異樣的感覺,這種感覺,很溫暖。
他不自覺地伸出手去,想要撫摸那頭烏黑如瀑布的長髮,卻被江倩一把抓住。
“你最好別亂動!”
“好,我不動。”
宋鶴星果真呆坐着一動不動。
當江倩的手觸碰到他的肌膚時,他只覺得渾身一麻,整個人彷彿被電擊一般,心裏更是激盪起一陣陣的漣漪。
江倩見宋鶴星沒什麼反應,以爲他忍得難受,於是放輕了動作,一邊幫他清洗傷口,一邊輕聲安慰:
“你要是覺得疼,就喊出來。我不會嘲笑你的。”
“我沒事,我真的不疼……”宋鶴星嘴硬道。
爲了轉移注意力,他強忍着痛問江倩:“你是從哪兒找來的這些東西?”
“你說的是消毒水和棉花?”
“對。”
“從我包裏拿出來的。”江倩用下巴頦,指了指撂在沙發上的單肩包:
“喏,就在你旁邊。那裏面還有擦傷膏,紗布也有。等消完了毒我幫你塗一些消炎藥,再把紗布纏上。這樣,傷口也會好得快一些。”
“江倩,你爲什麼會隨身攜帶這些東西?”宋鶴星愈發好奇:
“其他女孩子的包包裏裝得都是化妝品之類的東西。我是說我經常看見我妹妹,把化妝品往她那個小包包裏放。”
“沒有爲什麼。”江倩擡眸,警覺地瞥了一眼宋鶴星,“剛好買多了而已。宿舍沒地方放,就隨便找個地方安置一下。”
“這樣啊!不過還是要謝謝你。”宋鶴星咧嘴而笑,笑容溫暖和煦。
江倩說不用謝,心裏卻有些愧疚。
因爲她騙了宋鶴星,真實的原因她根本說不出口。
她沒告訴過任何人,就連李洛兒也沒有。
其實這些應急醫療用品,是爲她母親江慧子準備的。
江慧子常年在會所推銷酒,免不了陪男顧客喝酒。
深夜回家時,江慧子醉得一塌糊塗,膝蓋和手掌總是帶着傷。
江倩問她爲什麼老是受傷。
江惠子半醉半醒地說:“喝成這副鬼樣子,能自己回家就很不錯啦。小區樓下的路燈壞了有好幾年了吧,也不見他們修。夜裏黑,那我看不清路嘍,啪的一下往地上一撲,可不就得受傷嘛!”
當時,江倩蹲在地板上,雙眼通紅,淚水在眼眶裏來回打轉。
她低着頭,不知道在想什麼,突然,她又把頭擡起來,臉頰上已有兩道淚痕,她哭着喊了一聲江慧子“媽”。
之後,母女倆抱在一起痛哭。
哭完了,江倩想到要幫江慧子處理一下傷口,萬一感染,可就麻煩了。
那可是把巧克力放在戶外都會融化的季節啊!
也是傷口最容易化膿的季節。
江倩翻遍了整個家,連一張創可貼都沒找到,更別提消毒水和止血的棉花。
這之後,江倩便也養成了一個習慣,那就是在包包裏多放一份應急醫療用品。
她害怕自己的母親因爲喝多了,又在哪個地方摔上一跤。
而家裏卻沒有任何可以處理傷口的東西,只能任由傷口化膿,疤痕恣意生長。
……
大約晚上七點半,紀辰曦出現在音樂室的門口,手裏拎着塑料袋,裏面裝了一包藥品。
正好撞見江倩在幫宋鶴星包紮傷口,行爲又很是親暱,他的心裏不禁升起一股無名的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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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個瞬間,紀辰曦想要不顧一切地衝上前去把江倩帶走,帶她去一個無人打擾的地方。
然後,瘋狂地佔有她、掠奪她,直到她臣服於他……
可當冷靜之後,紀辰曦又沒了勇氣。
江倩和宋鶴星在一起的時候,似乎比與他待在一起時更放鬆,笑得次數也更多。
紀辰曦現在才發現,江倩原來有一對漂亮可愛的小兔牙。
笑起來時,她整個人十分甜美,看起來很快樂……
音樂室裏的人都是那麼的快樂,只有他紀辰曦不快樂,孤零零的一個人。
趙凡在教李洛兒打架子鼓,兩個人玩得很開心。
而另兩位哥們兒也在探討樂器。
他的心突然好難過,像被鍍上了一層冰,哇涼哇涼的。
手也不聽使喚,袋子悄悄從指尖滑落,啪嗒一聲,落到了地板上。
音樂室裏的人停止了交談,紛紛擡頭向門口望去。
“看什麼看!沒看過帥哥啊!”紀辰曦撩了撩濃密的頭髮,不耐煩地說道。
衆人看了紀辰曦幾眼後又低頭繼續忙碌——聊天的聊天,玩樂器的玩樂器,就是沒人敢上前跟紀辰曦講話。
紀辰曦不滿地踹了踹門,本意是想聽到一些“啊,你回來啦”,“紀辰曦,你剛纔去哪兒啦”之類的客套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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效果卻適得其反!
衆人嚇得瑟瑟發抖,更不敢開口與他搭話。
江倩最是無情,低頭忙着給宋鶴星包紮傷口,連一個眼神都不給他。
他覺得自己好傻,幹嘛做這種有失身份的事情。
他可是紀辰曦啊!
京都市首富的兒子,未來紀氏地產的繼承人。
只要他勾勾手指頭,就有大把漂亮的妹子前仆後繼。
可他偏偏只喜歡江倩。
廢物!真是個廢物!
腦海裏的想法越來越偏激,紀辰曦的嘴角閃過一抹無人察覺的冷笑。
他彎下腰來,將剛纔掉在地上的塑料袋拾起。
然後,緩步走到江倩旁邊,他把手裏的袋子沒好氣地往宋鶴星身上一扔,態度居高臨下:
“記得擦藥,早晚各一次!如果你還想彈吉他的話,最好不要偷懶。要是傷口沒好全,可別過來我這裏哭鼻子。我可煩透了你的話嘮屬性。”
說完,紀辰曦冷冷地瞥了一眼半蹲在地的江倩,之後揚長而去。
宋鶴星着急忙慌地追出來,在走廊上,他朝紀辰曦大喊:“喂!你別走太遠!晚會就要開始了,我們的節目排在第二個。”
“我知道,不用你來提醒我。”紀辰曦語無波瀾,扭頭看了看身後的宋鶴星,一雙眼睛充滿戾氣。
宋鶴星有點看不懂,摸着後腦勺在原地呆愣了一會兒。
紀辰曦好像變了個人似的,身上透着刺骨的危險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