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雨樓內,妙齡將探聽到的消息如數同藍玉城彙報。
“聽說戶部尚書沈懷啓想要行使家法,將沈二小姐打三十大板從族譜除名,但是沈大小姐卻出言求情,免去了沈柔除名的懲罰。”
有一句話叫當斷不斷,必受其亂,她本來還頗爲喜歡和欣賞沈憶,以爲沈憶是個拎得清的姑娘。
但眼下看來,她竟然敢放過一條本來準備殺死她的毒蛇,如果沒有別的緣由的話,這種做法實在愚蠢。
藍玉城整個人被一個黑色的斗篷籠罩,在斗篷的陰影之下,妙齡只能看得到沈霖臉部硬朗的輪廓。
明明藍玉城和趙子衿都是同一個人,但氣質卻是天差地別。
一個心黑手狠妖孽殺伐,一個如沐春風溫潤如玉。
聽完妙齡的彙報,藍玉城脣角笑容愈發深刻:“看來我們的這位沈大小姐也有着不可言說的記憶啊。”
“也快該見一見這位故人了。”
妙齡已經生無可戀了,她的這位頂頭上司說話本就難猜,最近兩天說的話更加莫名其妙,她是一句也沒聽懂。
見一見這位故人?
難不成藍玉城認識沈憶嗎?這怎麼可能?
據她所知,這位沈大小姐長在鄉下,跟這位金尊玉貴的王爺並無交集啊!
過了沒幾日,沈憶就聽到了一個讓她心情愉悅的消息:趙家公子趙川澤走在大街上,不知得罪了誰,被人套了麻袋痛打了一頓,大夫說至少要臥牀不起半個月,趙家大怒,說什麼也要找出這幕後黑手。
沈憶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簡直樂不可支,心情空前絕後的好了許多。
而平靜的日子沒過多久,沈霖就準備好了四書五經抱着新準備的筆墨紙硯去了沈憶的琉璃閣。
沈憶看着沈霖抱來的東西目瞪口呆,沉默了半晌才問道:“兄長爲何帶這麼多東西來?”
沈霖十分溫和地揉了揉沈憶都腦袋說:“你也老大不小了,也是該入太學讀書了。”
按照大淵的國律,男女都可讀書習字考取功名。
不少大戶人家也會將自己的女兒送到太學裏讀書。
沈憶重活了一世,從來沒往這方面想過,沒想到她居然也有機會進太學裏讀書。
但是她並不想要這個機會啊,因爲她最討厭的事情就是讀書!
更何況前世她還爲了趙川澤被迫讀了那許多書!
沈憶搖了搖頭,幾乎哀求的看着沈霖:“我能不能不去讀書啊?我只想呆在家裏陪着兄長你呀!”
沈霖已經完全摸透了沈憶的脾氣。
這傢伙就像只貓一樣,有求於人時就撒嬌賣乖,無事求人時就冷漠無言,沈霖被沈憶用完就扔好幾次,這次說什麼也要沈憶吃一回虧。
他微笑着揉了揉沈憶的腦袋,在沈憶看到希望的時候又毫不留情的拒絕:“不行。”
沈憶一秒恢復冷漠臉,她看了一眼那些讓人頭疼的書籍,深深地嘆了一口氣,陷入了沉思。
沈霖自覺扳回了一局,心情大好的離開了琉璃閣。
沈憶並不想在太學浪費什麼時間,但眼下看來是不去不行了。
第二日,荷葉給沈憶收拾好了東西,將沈憶從牀上薅了起來:“小姐今日可不能再睡懶覺了!你今天要去太學讀書呢!”
沈憶在牀上翻了個身,繼續閉着眼睛裝睡。
然而沈霖早就料到沈憶可能會來這麼一出,一大早就交代好了沈策,沈策下了朝以後就直奔琉璃閣來了。
見荷葉怎麼也薅不起來沈憶,他雙手抱胸冷笑:“真不起來?那我可就叫人把牀一塊兒搬到太學了!”
沈憶見抵賴不得,只能一骨碌從牀上爬起來開始洗漱。
她磨磨唧唧半晌才收拾好,被荷葉拉着一路進了太學。
太學裏也有沈憶認識的人,比如說她前世的小姑子和小舅子,還有沈柔的至交好友、兵部尚書的女兒周蕭然,除此之外,還有一個人,這個人則着實出乎了沈憶的意料。
就見前兩天還跟她一起啃饅頭的少年着一襲素雅廣袖長袍坐在三尺講臺之上,正笑銀銀的看着她。
沈憶眉頭微微一跳。
趙子衿?
他怎麼在這裏?
沈憶滿腹疑問,但見自己走進來時吸引了許多人的目光,她也不好這個時候就去詢問,只能硬着頭皮找了個空座坐下,全當做不認識他。
那些世家大族送進太學的子弟們有的是有真才實學,而有的卻只是來鍍一層金,所以大家的位置都不由自主的往後挪,只有沈憶沒什麼經驗坐在了第一排。
![]() |
![]() |
她坐下的時候才覺差到不妙,但眼下再往後挪實在顯得過於突兀,只能硬着頭皮坐在那兒。
https://www.power1678.com/ 繁星小說
趙子衿的目光沒有一刻離開沈憶,他眼眸含笑,輕輕的用手指敲了敲書案,聲音沉澈清明,好聽得過分:“這位學生是新來的吧?我怎麼沒有見過你?不介紹一下自己嗎?”
沈憶轉頭看了一眼周圍,大家也都用好奇的目光打量着沈憶。
沈憶總感覺趙子衿憋了一肚子壞水兒,眼下沒有別的法子,只能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於是她落落大方地站起身,笑容清淺:“我是沈憶,是戶部尚書沈懷啓的大女兒,因病自小長在鄉下,剛剛回京沒有多久,還請大家多多關照。”
有學堂的學生也去參加了徐氏的壽宴,對沈憶印象深刻,聽完她的自我介紹,大家就都紛紛議論了起來,除去極個別的以外,大家都還是心存善意,並沒有對沈憶的過去議論什麼。
因爲單從沈憶的舉止來看並不比他們這些生在京城養在京城的差什麼。
更何況沈憶笑起來想是一團棉花似的,很是博人好感。
只有熟悉沈憶的人才知道,沈憶這柔軟外表之下裹滿了尖銳的刺。
趙子衿笑眯眯地聽完了沈憶的自我介紹,然後拿起書來:“既然如此那我們就開始上課了,今天我們要學的還是孫子兵法。”
有一個穿着粉色襦裙的姑娘十分不解的問:“我們是女子,又不上戰場打仗,爲什麼我們也要學孫子兵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