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綏鬆了一口氣。
隨之而來的是隱隱的失落,她無意惹他生氣,也知道結婚非他本願。
且他們身份註定對立。
每當她想要走近一步,心裏會有一道防線提醒她,不要靠近,如果他真的與父親案子有關,那他則間接造成了父親的死亡
因着這層關係,她無法從心裏靠近他。
也許保持距離對他們來說纔是最好的。
她環視臥室,裏面的裝飾偏男性化,他們婚期定得急,沒來得及重新裝修。傅老太太對此耿耿於懷,一直對時綏說抱歉。
時綏對這些沒什麼特殊要求,她們沒有因爲她的身份而冷落她已經讓她萬分感激。
既然傅時聿不在家,她準備先泡個澡然後早點睡了。
然而沈蓁忽然一通電話打過來。
時綏拿起手機,盯着屏幕看了兩秒才接起來。
“時聿離開別墅,你爲什麼不跟着?”
沈蓁冷聲質問的聲音從聽筒裏傳出來。
時綏一下子沒反應過來,等過了幾秒才擰起眉,“你在別墅裏裝了監控?”
沈蓁嗤笑,“首先我沒這麼大的本事在老爺子的房子裏動手腳,其次你認爲傅時聿是喫素的?”
時綏沉默着,似乎並不太相信。
沈蓁也感覺出來了,索性坦白,“跟着他的保鏢裏有我的人。”
既然兩人達成聯盟,這點小事也沒必要瞞着。沈蓁覺得疑人不用,用人不疑,何況時綏有在乎的把柄在她手裏,她不怕她會告訴傅時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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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蓁自認是謀算人心的高手,當初在酒店曝光那一遭也是算計的一環,讓傅時聿誤以爲都是時綏所爲,他不會容忍女人設計自己,所以就算兩人結婚,在他心裏時綏已經是一個心機深沉的女人。
這樣的兩個人,根本不會對彼此坦誠,而這正是她想要的局面。
“有保鏢跟着,爲什麼還要我去跟呢?”時綏冷靜的聲音打斷她一閃而逝的走神。
“他們近不了身,無法知道他見了哪些人。時綏,遵照我們的約定,你有義務向我報告他的一切。”
時綏仰面閉了閉眼,睜開眼後才說了句,“我知道了。”
“他現在人在夜色101vvip包廂。”
“好。”
結束通話後,時綏靜靜地站了一會兒,才走到門邊從時淮替她送過來的行李箱裏找出日常的衣服,又卸去一臉精緻的新娘妝容,將一頭長髮紮起高馬尾,拿了錢包和手機,走出別墅大門。
她用打車軟件叫了輛車,很快車子停在夜色門口。
時綏這才知道,“夜色”是一家高級會所,會所裝修的金碧輝煌,普通人站在這兒會忍不住覺得囊中羞澀。
她深呼吸,走進會所,若不是服務員帶路,她根本無法找到這個隱藏在角落裏最隱蔽的包廂。
服務員正要敲門,時綏連忙攔住,“等會兒吧,我去下洗手間。”
男服務員好心提醒,“裏面也有洗手間。”
“不用了,我去公共的好了。請問怎麼走?”
“前面直走到底左拐就是。”
“好的,謝謝,你去忙吧,我等會兒自己進去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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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服務員看了她一眼,有點捨不得走,他心想他現在不怎麼忙,其實可以等她的。
然而時綏看不出他的心思,直接走了。
她很緊張,不知道包廂裏面會有什麼,也不知道該以什麼樣的態度去迎接傅時聿的質問。
她站在洗手間的鏡子前,再三確認自己現在外表沒什麼問題,又深吸一口氣,才轉身往外走。
直到經過拐角時,突然兩個女人的爭吵聲讓她停住腳步,她緩緩走了出去,看見一個女人正指的另一個女人的臉罵,
“真不要臉,和傅時聿睡了一晚就當自己是正主了。”
時綏瞳孔緊縮,下意識退了回去,然而聲音卻爭先恐後闖入她的耳膜。
“至少你想睡都睡不到!”
“你胡說八道什麼!你以爲傅時聿對你認真,不過是玩玩而已!他已經結婚了!”
“那又如何,那女人不過是耍手段上位,傅少又不在乎,不然新婚之夜本應該陪老婆他怎麼會出來?”
“呵,說你是豬,你還真哼哼,沒見過你這麼不要臉的女人。”
“蘇蓯,你夠了!別以爲我不敢打你!”
“你來啊,我怕你啊。”
兩個女人吵架的聲音很大,生怕別人聽不見似的,好在她們選的地方隱蔽,來往的人並不多。
時綏本來不想偷聽,但一不小心聽到對話裏還有自己有些愣怔,眼看着她們要打起來了,跨出一步正猶豫着是否要勸架時。
便聽見背後一道冷颼颼又帶着漫不經心的聲音冒了出來。
“鬧夠了?”
時綏渾身僵硬,像受到驚嚇的貓,她甚至不敢回頭看一眼,只能僵着脖子一動不動。
在她想象力,他此刻應該在包廂,而不是像鬼魅一樣突然出現在她身後,
他……有沒有認出自己?
只是這話明顯是對着那兩個女人所說。
幾乎在他出聲的瞬間,正要互相掐頭髮的兩個女人倏然頓住,看到是傅時聿後嚇的同時鬆開了手。楊子妍背過手怯怯地喊了一聲,“傅少!”
現場的情況就是,時綏站在兩個女人和傅時聿的中間。
讓時綏覺得詭異的是,他們是如果當作沒看到她而互相對話的?
她有那麼一瞬間的錯覺以爲自己隱身了。
傅時聿更像是沒認出她一樣,越過時綏站在她前方一步遠的地方。從時綏的角度看,只能看到他四分之一的側臉以及捏着半截煙的修長手指正輕輕點着煙。
“在這裏鬧,想上頭條?”
傅時聿好聽的男中音散漫而冷漠,完全不像是對着自己的情人說話。
楊子妍委屈,嬌滴滴地抱怨,“傅少,是蘇蓯非得找我茬。”
“自己不要臉胡說八道還不讓人說了?”蘇蓯嘀咕,但明顯忌憚傅時聿,說話聲在他的視線壓迫下越來越弱。
“我哪裏胡說八道!傅少,她不信我們在一起了,你和她說我沒有撒謊。”楊子妍邊說邊走到傅時聿身邊,柔妹地勾住他的胳膊,氣呼呼的聲音幾多婉轉。
時綏摸了摸手臂上的雞皮疙瘩,正想着不如先離開吧,撞見這一幕確實太尷尬,卻聽傅時聿突然說了句,“找都找來了,不多玩一會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