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賭約
在感情上,殷荃其實是個挺隨意的人,無論男女。
有人示好,她微笑回報。
沒人示好,她自嗨逍遙。
她就一直處在這麼一個得過且過的狀態裏,直到遇見韓振業。
一個總是西裝筆挺,雷厲風行,無論在生活還是工作上都一絲不苟揉不進一粒沙的成功男人。
她原本以爲,遇見他,就是她改變人生觀的開始,豈料,他在一夜之間不僅顛覆了她的三觀,更顛覆了她的人生,甚至,顛覆了她本應存在的時空。
直到現在,殷荃都想不通,爲毛出軌的是韓振業那個混球,她自己卻要一夜回到千百年前,來忍受夏侯嬰這個潔癖狂人的變態折磨?!
實在不科學。
見殷荃似乎陷入了沉思,龍珏抿着脣,並沒有去打擾她。
她始終覺得,眼前這個總是蓄着一抹笑意的女子似乎並不屬於這裏。
這個女子太明亮,太耀眼,有太多的新奇,太多的祕密。
驀地,就在龍珏稍稍有些走神的時候,身後赫然傳來一絲淡淡的涼氣,她眉峯微動,卻瞧見來人若有所指的目光。
見狀,她垂了視線,悄無聲息從涼亭中退去,亭內,只剩下兩個人兩道身影。
“你把我的阿珏嚇跑了,你得負責。”
耳邊傳來殷荃乾巴巴的聲音,夏侯嬰抿直脣線,忽而擰了擰眉心。
“夏侯嬰,我們打個賭吧?”說着轉身,殷荃揚起視線朝上看去,直看進他黝黑至深不見底的眼珠裏。
“爲何打賭?”冷然動脣,夏侯嬰垂眸看着她,面無表情。
“當然是爲了我的終身自由啊!難道還真的要老死在這半點兒生人氣兒都沒有的倒黴王府裏啊?”
聞言,夏侯嬰薄脣抿緊,突然有些惱。
沒有生人氣……
那他算什麼……他的那些侍衛又都算什麼……
“大婚那天,倘若我能在全城百姓以及你安排的那些侍衛眼下逃走,我們從此就各不相欠,從此我過我的獨木橋你走你的陽關道,若我逃不走,就任憑差遣,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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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本王答應你,你先回答本王一個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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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啊,你說。”不以爲意的擺擺手,殷荃支着下巴看他。
“你究竟是誰?”夏侯嬰的目光忽而變得深邃的起來,泛着幽幽冷芒的黑眸裏粼光閃閃,似投射在深海底部的清冽月光,幾分淡漠幾分森然。
月光裏,他白袍如玉,清冷的彷彿有寒氣外泄。
聽了他的話,殷荃先是微微一怔,遂緩緩勾起了脣角。
她在心裏準備了很多答案,卻唯獨沒有這一個。
怎麼解釋?
怎麼解釋才能讓他滿意?
怎麼解釋,才能不讓自己看起來像個神經錯亂滿口胡言的瘋子?
這些,都讓她很爲難,很爲難。
“你怎麼確定我一定不會欺騙於你?”
“你若敢妄言欺騙,本王不會留你性命到下個時辰。”
扁扁嘴,殷荃垮了臉。
動不動就威脅說要殺她,還能不能愉快的玩耍了?
“那你得保證,接下來無論我說什麼,你都不能打岔,也不能質疑,也不能否認!”
夏侯嬰不語,算是默認。
見他沉默,她蠕動了一下嘴脣,開口:“我其實不是……”
驀地,就在此時,衛鈞忽然快步來到石桌邊,低聲道:“主子,探子來報,兵部侍郎丁海昌暴斃,死因不明。”
“今日出入過丁府的郎中可找到了?”
“找到了,那郎中在家中服毒自盡了。”
霍然起身,夏侯嬰先在原地站定,卻是抿直脣線後什麼也沒說,就此拂袖離去。
瞧着他在月光下前行的頎長背影,殷荃原本微微張着嘴脣緩緩閉合,有種被狗血灑到的憂傷。
衛鈞啊衛鈞,尼瑪你關鍵時刻出來搗什麼亂啊……
你要出來說話也默默等我把話說完啊……殷荃淚奔了。
那晚過後,直到五月初五的大婚當天,殷荃都沒再見過夏侯嬰。
兩人的房間明明挨一起,卻似乎存在着日夜顛倒的時差。
看着錦盒裏層層疊疊的大紅禮服,殷荃求救性的看向龍珏,卻只換來後者一個輕淺到幾不可見的微笑。
“這玩意兒這麼重,穿上去連路都走不了了吧?”說着,殷荃嫌棄的將錦盒推開,視線朝放在銅鏡邊的鳳冠掃去,這一掃,又掃的她一臉苦逼。
“這麼大一頭冠,還是全黃金打造,你看看上面那些珠玉寶石,把這玩意兒在頭上頂四個時辰?!這哪是出嫁,分明就是受罪啊!龍珏,衣服我就妥協了,這頭冠,我在轎子裏的時候能不戴麼?”
眨巴着眼睛可憐巴巴的向龍珏發出星星眼攻勢,殷荃無所不用其極的對她引佑再引佑,疏導再疏導。
“皇室成員大婚,需先繞城遊慶一週,於鳳凰臺上祭天地加冠冕後方才入宮,入宮前,都是坐輦車的。這鳳冠,必須戴着。”
伴隨清冽漠然的聲線,夏侯嬰緩步走入,語氣裏帶着不加掩飾的輕蔑。
循聲朝他看去,殷荃看到他眼下兩抹淺淺的黑,知道他昨夜又是一夜沒睡。
越是靠近大婚之日,他似乎就越繁忙,總是沒日沒夜的把自己關在書房裏。
“王爺,您可萬萬不能進來,這個時候見着了新娘可不吉利!”說話的人是宮中來的桂嬤嬤,由國師欽點了來伺候新娘的。
“什麼吉利不吉利的,我這還沒穿上那衣服呢。”無視羅裏吧嗦的老婆子,殷荃騰地站起身朝夏侯嬰走去,她只穿了一件中衣,陽光照下,透過薄薄的布料映出她若隱若現的玲瓏身段。
回想起她上次穿着比基尼的驚人之舉,夏侯嬰下意識的向後退出一步,原本白皙的幾近透明的清絕俊臉上浮現出一抹微不可查的芙蓉顏色。
瞧見他忽而有些尷尬有些僵硬的神情,殷荃挑了眉梢,朝他湊的更近了些,道:“放心,今兒我裏面什麼都沒穿,要脫,也只脫給你一人看。”
她刻意壓低卻仍能令在場衆人都能聽清的軟濃耳語頓時令一屋子的人驚掉了下巴。
龍珏臉上飛起兩片紅暈,桂嬤嬤傻了眼,抖索着嘴不知是阻止還是不該阻止。
跟在夏侯嬰身後的衛鈞和龐班忽然就十分默契的分別朝相反的方向看去,一個數着天上的飛鳥,一個算着地上的螞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