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uang——”
柳央央一晃神，鋼琴不由發出噪音。
她立刻緊張地心臟一縮，於是便擡手轉眸望去，竟見是晏輕站在她身後，正眼眸微垂啜着手裏的雞尾酒。
“原來是晏小姐。”
柳央央揚起溫柔的笑容，她優雅端莊地起身，“確實，彈錯了一個十六分音符，原本只想彈首曲子幫你慶生，卻沒想到失誤走了神，晏小姐見諒。”
晏輕擡了下眼眸望向這女人。
許是見多了蘇錦夏和悅寧溪這樣的人，在看到柳央央的第一眼，她便覺得這位大抵又是朵白蓮花。
倒是懂得進退還會承認錯誤。
柳央央輕笑道，“沒想到晏小姐對鋼琴也這麼有研究，你的耳力這麼好，一定也是考過了鋼琴十級的吧？”
晏輕漫不經心地小抿了口酒。
她撩了下眼皮，忽然彎起了脣瓣，可那雙漂亮的狐狸眸裏卻沒有笑意，“那是柳小姐眼拙了，我沒考過。”
柳央央聞言後心底暗爽了下。
她當然知道晏輕肯定沒考過，她雖然很會跳舞，但那不過是娛樂圈裏隨便學點三腳貓功夫便能糊弄的舞，更沒見過她在鏡頭面前展示過鋼琴……
柳央央由此纔想拿鋼琴打她臉。
“是嗎？看着不像耶。”
她歪了下腦袋，“畢竟十六分音符輕巧短促，若是不懂鋼琴的話應該聽不出來，我想晏小姐一定在謙虛吧？”
沒有人不想巴結嫋家和晏家。
旁邊賓客紛笑道，“是啊，晏小姐肯定謙虛呢，不愧是嫋老先生的親外孫女，跟他老人家和清染老師一樣謙虛。”
“鋼琴那麼簡單的東西，哪裏難得倒晏小姐呀？人家可是聖哈德畢業的高材生！哪還有什麼不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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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級什麼的又不重要，很多人不考級比鋼琴十級的都厲害呢！”
雖然聽似都是誇晏輕的話。
但柳央央聽了卻不嫉妒，反而感謝這些人的盲目吹捧，爲她的計劃做了墊腳石。
“不如……”她佯裝天真，“晏小姐也現場爲大家彈首鋼琴曲吧？提出這個要求可能有些冒昧，畢竟我確實不知道你會不會……”
“不過今天畢竟是你的生日，實在不想彈的話也沒關係，就讓我多給大家彈一曲，也算是幫晏小姐慶生了？”
柳央央一番話將晏輕架得很高。
若是彈了，她方纔說自己沒考過十級，水平應該不如柳央央；若不彈，那便是間接承認自己不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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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家四個崽崽神情裏微有不悅。
晏時墨差點想上前，倒是晏時栩將他攔住，“嘖，急什麼？你瞧小輕輕那樣，她一肚子壞水未必就不會彈了。”
否則就憑晏輕的脾氣早發火了。
倒是江妄言，姿態懶散地倚着旁邊的柱子，漂亮的桃花眸裏波瀾不驚。
“我確實沒考過鋼琴十級。”
晏輕懶散啓脣，“不過……勉強彈幾個音應該還行，只是如果真要我彈的話，恐怕要難爲各位的耳朵了。”
柳央央只當是她彈琴難聽。
她溫柔地笑笑，“沒關係呀，又不是什麼比賽，晏小姐隨意選曲，其實只要你自己彈的開心就好啦。”
“行。”晏輕點了下頭。
她斜眸睨了眼，還未等她吱聲，江妄言便慢條斯理地挺直了腰板，自覺走過來朝她伸手。
晏輕當即把酒杯塞到他手裏。
江妄言又遞來一張餐巾，小姑娘很自然地接過將手擦拭乾淨。
然後便拎着裙襬坐到了鋼琴前。
之前嘴她的幾個名媛跑來湊熱鬧，紛紛都是不看好她的狀態，“她要彈什麼啊……肯定不如央央姐吧？”
“廢話啊！她都說沒考級了，咱們央央姐可是鋼琴業餘類滿級呢！”
“別是待會兒用一只手敲小星星吧？”
這些名媛們掩嘴偷笑着，就等着想看晏輕的笑話。
結果就在這時。
清脆靈動如泉水般的鋼琴聲，似水流緩緩流淌般響了起來……
聽到前奏的柳央央微微一震。
但還未等她反應過來，便聽那音符忽然跳躍了起來，大量的極快的變化跳躍，似鐘聲，又似潺潺的流水。
“《鍾》……”柳央央一時恍惚。
這是鋼琴家李斯特用於炫技的一曲，對於鋼琴業餘十級的人上難，哪怕專業學鋼琴的都要練習好一陣……
有些專業鋼琴家一輩子無法彈奏，哪怕掌握了譜面，卻也彈不出意境！
晏輕竟然會選這首曲子？
可坐在鋼琴前的女孩並無任何怯懦，只見那修長白皙的手指，似施了魔法般在琴鍵上快速舞動着。
大量的強調式旋律和音的快速跑動，節奏極快卻穩在她的把握之中，穩，且靈動，沒聽出一絲一毫的慌亂。
柳央央不由得緊緊攥起裙角。
在場各位都是在優雅文化的薰陶中成長起來的人，即便不會彈鋼琴，卻也懂得欣賞一二……
“這不是李斯特的曲子嗎？”
“是啊！是《鍾》，他用於炫技的曲子中難度偏高的一首，比《野蜂飛舞》還要難些呢！主要是意境很難……”
《野蜂飛舞》只需讓人耳聞琴音便能產生野蜂在耳邊飛舞的錯覺，加快手速便較爲容易達到效果。
可《鍾》卻不同……
衆所周知節奏快的曲子容易亂分寸，而這首鋼琴曲，不僅節奏極快，還要在這快節奏中彈出清脆靈動之感！
似雨滴敲打玻璃窗，似鐘聲敲響，又似泉水滴落於石潭上。
“臥槽！”小蓓直接聽懵逼了。
她知道她家晏姐舞得好，卻不知道她竟然還會樂器這種東西。
嗅覺極敏銳的她……
立刻掏出了自己的手機點了錄製！
鋼琴音落，晏輕眉眼平靜，整個宴會廳裏卻響起如雷貫耳的掌聲。
晏家的四個崽崽都跟着聽呆了，晏江驚訝地張着嘴阿巴阿巴……
那些名媛此時才明白，什麼叫做難爲各位的耳朵，因爲這音符節奏太快了，聽者懵地好似被丟進了雲端。
根本不是因爲什麼難聽……
她們只覺得臉火辣辣的疼。
柳央央緊抿脣瓣，“晏小姐鋼琴彈的好棒啊，但你剛剛不是說……你沒考過十級嗎？”
“是啊。”晏輕拎起裙襬起身。
她微擡了下俏顏，“那麼柳小姐也應該清楚，鋼琴十級的全稱是全國鋼琴業餘十級，專業的人，不必考你們業餘的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