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淡風輕的態度活像她說的只是一件再普通不過的事情，而不是一個孩子的生死。
陸柔閉着眼眸，沒去看身側男人，面無表情地繼續說：“他來的不是時候，我不會生下他的。”
傅時深拳頭一瞬收緊，他閉了閉眼眸，吐納着氣息：“也好，你身體還沒恢復，不合適再生寶寶。對不起，都是我一時疏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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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他謹慎細心點，陸柔也不會懷上身孕。
流產對一個女人身體的傷害有多大，饒是傅時深沒這種經驗，也略有耳聞。
何況陸柔身體那麼差，小寶也纔剛做完手術，確實也不合適再生個孩子。
相比於再讓陸柔爲他生個孩子，傅時深更在意的是陸柔自己的身體。
男人平靜關心的態度，是陸柔所驚訝的。
她本以爲，傅時深會因此感到惱怒生氣……
小女人一言未發，傅時深卻一眼看穿了她的心思，有些無奈又有些好笑，修長節骨分明的大手輕撫着她的臉蛋，輕嘆道：“柔兒，沒有任何事情比你重要。”
心思被戳破陸柔也不覺得尷尬，只是看着傅時深，呆滯的竟也忘了把他的手給推開。
偌大的病房靜謐，極近的距離彼此的呼吸纏繞着，璦昧的氣氛在蔓延，陸柔偏過頭，緊繃着情緒冷冷的說道：“你走吧。”
傅時深自嘲一笑，想說什麼又沒說，擡手將陸柔鬢邊的碎髮撩至耳後，沙啞的語調深沉：“我明天再來看你。”
“不必。”
女人冷漠的拒絕，傅時深並沒有感到意外，注視着她的眼眸，他什麼都沒說，壓着情緒，只是笑笑便走了。
病房的房門再度被關上，陸柔的心臟卻像是要隨着緊閉的房門一併關上一般。
她擡起素白的手放在心口的位置，腦袋空白一片，亂成了漿糊。
爲什麼……
爲什麼要是你？！
倘若那個男人不是他，她就不會那麼痛苦！
陸柔緊緊地抱着自己，豆大的淚珠不受控制的從眼眶裏涌落，緊咬着的脣畔溢出鮮紅的液體在口腔裏蔓延，她無動於衷的仿似感受不到半點痛楚。
翌日清晨，喬公館。
喬越用完早飯，拿過絲質餐巾擦拭嘴角，見旁邊的位置空着，眉頭輕蹙。
蘇筠注意到他蹙起的眉，放下手裏喝了半杯的牛奶，問他：“怎麼了？”
喬越看了她一眼，視線落到一旁的女傭身上，問道：“大小姐還沒起？”
幾個女傭面面相覷，其中一個說道：“大小姐昨晚出去後就麼有回來。”
蘇筠見喬越劍眉皺的更深，說：“興許是去找她的小閨蜜了，晚點就回來了。越，楚楚年紀還小，昨晚是氣糊塗了纔會……”
“她什麼性子我清楚，你不用急着替她說話。”男人醇厚磁性的聲音聽不出情緒起伏。
蘇筠只好把還沒說完的話，盡數嚥了下去。
手指輕輕觸碰着玻璃杯，她遲疑着道：“小柔她還好嗎？”
昨晚半夜喬越纔回來。
“沒事。”
喬越態度冷淡，蘇筠也沒再多問。
早餐用完，早上喬越還有個會議要開，沒在喬公館裏多耽擱。
只出門的時候，又對女傭吩咐，喬楚楚回來就打電話給他，別讓喬楚楚出門。
喬越雖然性格溫和，可常年混跡於商場的男人氣勢渾然天成，平日裏又不苟言笑，公館裏的女傭對這個男主人都頗爲發憷，並不敢違揹他的意思。
……
陸柔昨晚睡的晚，翌日醒來的時候，已經是上午十點多。
護士給她檢查了身體，確定無礙，今天就可以出院。
喬越沒過來，給她打了個電話，說下午來接她。
被陸柔給拒絕了。
雖然被喬楚楚弄得險些流產，但她還沒有虛弱到需要喬越親自來接她。
何況，雖然喬越沒有說過，陸柔心裏卻清楚，這段時間喬越公務纏身，她沒必要再給他平添麻煩，讓他爲難。
只是讓陸柔感到驚愕的是，傅時深竟然來了。
陸柔所在的醫院，正好是小寶養病的恆林醫院。
隔着兩層樓。
她剛收拾好東西準備到樓上看看小丫頭，剛走到走廊裏，就跟剛從電梯裏出來的男人碰了個正着。
身高挺拔的男人一襲休閒西裝，短碎的墨髮梳起一絲不苟，刀削斧刻立體的五官英俊，宛若T臺上的名模，氣場十足。
看到陸柔，他愣了下，就邁着長腿朝她過來，薄脣彎出一抹笑意：“柔兒。”
“……”
陸柔攥緊了粉拳，眼眸冷冷盯着他，全都是抗拒和防備：“你來幹什麼？”
她本以爲昨晚跟傅時深已經說得夠清楚明白了。
怎料這人，怎麼好像一點都沒聽進去一樣。
“過來看看你。”傅時深雙手抄着袋，神情有些不自然，像是做錯的事怕被家長老師責罰的學生：“你這麼快就出院？”
陸柔閉了閉眼眸，眉頭緊緊皺成一團，壓制着情緒：“看完了你可以走了，傅時深，別逼我更討厭你！”
她看也不看傅時深一眼，轉身就走。
傅時深側身擡眸朝她看了過去，舌尖親輕舔薄脣，直至那俏麗的身影在走廊裏消失，傅時深才收回了目光，輕擡着下頜，朝陸柔離開的方向跟了上去。
陸柔到病房的時候，小寶剛喫完藥，正在病牀的小桌裏寫字，看到陸柔進來，她放下手裏卡通造型的筆，喚了聲媽媽。
陸柔坐到她旁邊，彎脣說道：“在寫什麼？”
小寶睫毛顫了顫，只看着她沒吭聲。
陸柔視線落到本子上時，神情不禁僵了僵。
小寶寫了快一頁的字去，全都是爸爸媽媽……
小寶擡起巴掌大粉雕玉琢的小臉，望着陸柔一會，她白嫩的小手指將課本合起，將本子抱在了懷裏。
細微的舉動，陸柔心裏有些不是滋味。
“小寶。”
小寶抿脣笑笑，軟糯道：“媽媽，我給你畫了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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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柔不解，小寶將枕頭下面的畫拿了出來，遞給陸柔。
白色的畫紙上畫着卡通一大一小的人兒。高個長髮飄飄的女人，儼然是陸柔。邊上站着一個扎着雙馬尾，抱着小兔子的小女孩，是小寶自己。
小寶說：“媽媽跟小寶。”
陸柔眉眼溫柔，張了張口正要說什麼的時候，她適才注意到，畫中小寶身側空了一大塊，原本有畫過的痕跡，只是被橡皮擦給擦掉，空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