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韞聽到聲音，對着楚問書低聲道：“你在這裏等我一下，我出去看看。”
楚問書看着鏡中的初韞，應道：“好。”
身後女子蓮步輕移，很快離開，楚問書回頭看去，只能撲捉到女子翩飛的衣角，而她本人早已出了內室。
外面很快傳來初韞和一個男子說話的聲音。
楚問書此時早已恢復如常，屏息側耳，靜靜聆聽。
來尋初韞的不是別人，正是顧淮之，他立在屋子裏，看着初韞從內室出來，還未說話，便攜了三分笑意，“阿韞。”
“你怎麼來了？”初韞邊走邊問。
顧淮之：“福康樓將蜜餞送來了，我便想着給你送來。”
初韞停下腳步，指着桌面上一個眼生的盒子問：“這是什麼，看着不像盛蜜餞的盒子。”
桌子面放了兩個盒子，一個帶着福康樓標誌，還有一個長條形的檀木盒子，看起來很貴重。
顧淮之笑道：“前幾日我偶然看見一支紅寶石簪子，覺得很配你，便買下了，只是一直沒找到合適的機會給你，今日恰好來送蜜餞，就一併帶來了。”
他一邊說，一邊打開盒子，取出簪子。
“你看看，喜不喜歡。”顧淮之將簪子遞到初韞面前。
初韞接過簪子，仔細端詳，簪身由純銀打造，簪尾嵌着赤紅色寶石，既好看又不會太貴重，很適合平日裏佩戴。
“我挺喜歡的，多謝。”初韞勾起脣角，將簪子插入發間。
鮮紅的寶石隱在烏黑的發間，很是耀眼，更襯得女子膚若凝脂。
原以爲初韞不會收下簪子，沒想到她不僅收了，還帶上了，顧淮之喜不自勝，嘴角笑意更深，“果然很美！”
初韞笑看着他，沒有說話，眸色卻比剛剛更加溫柔。
顧淮之看得眼熱，“阿韞，你可願……”
“溫姐姐——”
顧淮之話未說完，便被打斷，銳利的目光循着聲音來源刺去，說話的少年也冷冷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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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看清少年的面容，顧淮之忍不住擰眉，“楚問書，你怎麼會在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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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問書眯起眼，“你認識我？”
兩人視線交匯，誰也不讓誰，只顧着發問，卻不曾回答對方的問題。
初韞視線在兩人身上游移，最後落在顧淮之身上，“你先坐下休息會兒，我同楚問書有些事要忙，等忙完了再來見你。”
說罷，也不管顧淮之同不同意，徑直走向楚問書，低聲道：“進去！”
楚問書衝着顧淮之挑眉，露出勝利者的微笑，面對初韞則一臉無辜，悶聲道：“哦。”接着，轉身回了內室。
初韞的身影也很快消失，徒留顧淮之咬牙站在原地，目光沉沉盯着不斷晃動的珠簾。
內室裏，初韞剛一進去，便見楚問書乖乖坐在梳妝檯前，一臉討巧地看着她，“姐姐，你回來了。”
初韞無奈道：“不是說了讓你不要出去，安心等着嗎？”
楚問書放低聲音，“我等得着急，害怕姐姐出什麼事。”
其實不是，他只是聽到那個男的和初韞說話纏纏膩膩，心裏不樂意，纔出言打斷，但這些楚問書不可能同初韞坦白。
“那個人叫顧淮之，你們以前認識，他不會害我。”初韞解釋。
楚問書震驚，“我跟他認識？”
那個油嘴滑舌、心懷不軌的人？
他搖了搖頭，“我怎麼會認識這種人？”
“哪種人？”初韞疑惑。
“沒什麼，就是…我感覺不可能和他認識啊。”楚問書三緘其口。
初韞失笑，“你失憶了，不記得他正常，但當時你來蕭月山莊可是這位顧公子爲你做的擔保，他應該知道你許多事，等出去見了他，你自己問，我現在要做的就是把你的頭髮梳好，免得失禮。”
楚問書擰緊眉心，若有所思。
初韞沒管他，上前拿起梳子，“坐好。”
楚問書失魂落魄地端正身子，感受着梳子一點點梳開自己的頭髮，屬於初韞的手指時不時按壓他的腦袋，他心頭盤踞的鬱氣漸漸消散，耳骨再次爬上紅暈。
“好了。”耳邊傳來初韞的聲音，楚問書才如夢初醒，擡頭看向鏡中的自己——原本凌亂的長髮被規規整整束起，用紅色發呆紮成高馬尾，清爽乾淨，讓人眼前一亮。
不是楚問書自誇，他覺得自己生得是真不錯，起碼比門外那個什麼顧淮之強上幾百倍。
而且他的髮帶和溫姐姐的一樣，出去了好叫那顧淮之看看，誰和溫姐姐更親密。
只是看見初韞發間的簪子，楚問書難免酸得掉牙，暗自安慰自己：一個破簪子不值什麼，他還有溫姐姐送的髮帶呢，送禮物不算本事，收禮物纔是真有本事。
他撐起精神，對着初韞道：“溫姐姐，我們出去吧。”
“好。”初韞答應，率先離開。
楚問書忙跟上她，與她並肩行走。
少女清麗可人，少年飛揚奪目，同色的髮帶微微揚起，一起出現在顧淮之的視線，令他本就沉鬱的眸色越發深不可測，但很快，他便揚起一抹笑，冰冷的目光瞬間消融，“阿韞，你來了。”
同時也不忘問候楚問書，“楚公子，請坐。”
初韞笑着落座，楚問書則皮笑肉不笑坐到顧淮之對面，剛坐下，便冷聲發問：“顧公子以前認識我？”
“有過幾面之緣。”顧淮之一面倒茶，一面回答。
楚問書：“是嗎？”
“楚公子家學淵博，外出辦事遲遲不歸，恐怕家裏人會擔心。”顧淮之手下動作不停，爲初韞遞了杯茶。
楚問書斜睨他一眼，冷笑，“你在趕我走？”
顧淮之笑意不變，又斟了一杯茶，送給楚問書，“怎麼會，楚公子既是因爲我的緣故入了蕭月山莊，我自當顧公子周全，公子想住多久就住多久，剛剛那番話只是我的猜測。”
楚問書凝視着顧淮之，久久未語。
“楚公子，喝茶。”顧淮之依舊笑着。
楚問書冷哼一聲，接過茶杯，也沒喝，隨手放在桌上，發出一聲重重的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