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唐沐心裏犯嘀咕的時候,薄梟已經緊隨其後走下了直升機。
高級病房所在的走廊整面牆都是落地玻璃窗。
隔着老遠,薄梟先看到了唐沐。
漆黑的眸子深處柔光瀲灩,可下一秒,就瞬間凝結成冰。
方時錦?
他怎麼在這裏?
明明特意交代了醫護人員,不要讓他擅自離開病房的!
這麼想着,薄梟不自覺壓低了眉頭,臉色緊跟着陰沉了好幾度。
儘管他表情變化細微,可保鏢們各個擅長察言觀色,當下立即猜出,總裁肯定是不希望少夫人跟方時錦見面的。
料到接下來情況不妙,他們都屏氣凝神,緊緊地貼着牆邊站好,極力削弱自己的存在感,內心還在默默祈禱,他們一直恪盡職守,希望待會兒萬一發生世界大戰,千萬不要傷及無辜。
保鏢們雷達敏銳,唐沐也察覺到了危險的氣息。
但是,以她對薄梟的瞭解,她絕對不能在這個時候渾身戒備地站到方時錦面前去保護他。
否則本來沒事,看她護着方時錦,薄梟說不定反而會生氣。
而且,方時錦現在坐在輪椅上,好歹也是弱勢羣體。
薄梟應該不會太過爲難他吧?
尤其是村醫爺爺還在這裏呢!
正想着,周朗已經扶着方村醫從露臺來到了走廊。
看到村醫爺爺落在方時錦身上的目光寫滿擔憂,唐沐倍感愧疚。
村醫爺爺那麼照顧她,還爲了她治好了薄梟的腿,可她非但沒有任何回報,還連累方時錦受這麼重的傷……
她快步迎上去,想要開口道歉,猛然想起方時錦之前在車上說的話,又怕道歉會讓村醫爺爺覺得生分。
就在這時,方村醫已經走近了,將目光轉向唐沐,眼神中的擔憂卻並沒有減少。
“沐沐,你身體怎麼樣?看着沒有外傷,仔細檢查過了嗎?”
沒想到村醫爺爺會先關心自己,唐沐心底愧疚更濃。
“我沒事,沒有受傷,只是連累了時錦哥,他……”
聽出她話裏的自責,方時錦連忙搶斷說道,“爺爺,不怪唐沐,我也沒什麼大事。”
話音未落,身後傳來一陣慌亂的腳步聲。
衆人紛紛循聲看去,只見一個護士滿頭大汗地跑過來。
周朗小心翼翼地觀察了一眼總裁的神情,不等護士開口,便佯裝責備地問道,“我們總裁特意囑咐你們的科室主任,要好好關照方先生,你們就是這麼照顧的?!方先生肋骨骨折,情況比較嚴重,能隨意亂動嗎?”
護士氣喘吁吁地解釋道,“周……周特助,我們……跟方先生說了……他現在的情況……雖然不需要手術治療,有希望通過保守靜養恢復,可他要是亂動造成二次傷害,骨頭進一步錯位,可就必須手術了,他……他……”
看小護士又急又怕,彷彿下一秒就要哭了似的,方時錦索性站出來爲她說話。
“周特助,是我趁他們不注意,自己找過來的,我的身體情況我很瞭解,能不能動,我自己也清楚,不過是肋骨折了幾根,又不是全身都廢了,周特助和薄總沒必要這麼謹小慎微。”
方時錦語氣很是剛硬,換做別人,站在總裁的角度,周朗肯定要綿裏藏針地回懟幾句。
可他是少夫人的朋友,說話太難聽,傷了少夫人的面子不說,還會惡化少夫人和總裁的關係。
這麼想着,周朗露出微笑,想跟他客氣幾句。
還沒開口,就聽總裁在身後冷幽幽地說道,“方醫生還真是身殘志堅,我這麼謹小慎微,也是擔心你萬一落下病根或者什麼後遺症,再賴上唐沐。”
這話說得可真夠過分的。
把方時錦當成什麼無賴了嗎?!
甚至是當着村醫爺爺的面就說這麼難聽的話!
唐沐內心再三勸說自己現在不能太維護方時錦,不然只會適得其反,可聽到這話,還是忍不住伸手拽了拽薄梟的胳膊,小聲說道,“你不要亂說。”
果不其然,此言一出,薄梟臉色立刻沉下來。
“我只是說出我自己的想法,以防萬一而已,這怎麼算亂說了?”
看他絲毫不改,唐沐臉上也掛不住了,皺眉反駁,“不是亂說,那就是你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時錦哥是爲了幫我才手上的,你說什麼賴不賴上我的?!如果真有什麼後遺症,就算時錦哥不說,我也是要負責到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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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梟本來就對她維護方時錦很不滿意,聽她罵自己是小人,內心更加火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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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想質問唐沐她要怎麼負責,可不經意間瞥到方時錦優哉遊哉的表情,忽然清醒過來。
他都已經知道唐沐是對他心有所屬了,還吃這種飛醋,好像方時錦還有跟他競爭的資本一樣,簡直是漲別人的士氣,滅自己的威風。
這麼想着,他神情緩和了些許,伸手將唐沐摟到懷裏,淡聲說道,“是,沐沐,你說的沒錯,方醫生要是有後遺症,我作爲你的未婚夫,自然是要陪你一起負責到底的,剛纔那些話,什麼賴不賴的,只是想提醒方醫生要好好照顧自己,不要到時候賠了夫人又折兵。”
此言一出,方時錦的臉色果然難看了幾分。
唐沐炸起來的毛倒是被他撫平了,只是隱隱覺得哪裏不太對。
一時間挑不出毛病,只得彆扭地提醒他,“你有話就好好說,不要總是陰陽怪氣的,不然明明是好意,我也領不到你的情。”
“好,知道了,沐沐,我以後記住了,跟你還有你的朋友,都會好好說話。”
薄梟再說到“朋友”二字的時候,還特意加了個重音。
眼看方時錦表情越來越冷,方村醫忽然開口說道,“好了,薄先生的好意,我跟時錦都明白,什麼賠了夫人又折兵之類的,只能說,命裏有時終須有,命裏無時莫強求,這一點,相信時錦和薄先生都能懂,以後也不必再因此鬧出什麼不愉快。”
“記住了,爺爺。”
方時錦垂下眼瞼,淡淡地應聲。
薄梟則像常勝將軍一樣,脣角勾起了一抹弧度。
氣氛怪怪的。
唐沐左右看看,最終還是看向薄梟問道,“你怎麼把村醫爺爺接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