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氏一直到禁宵時分都沒有回家,張家人徹底慌了神兒,原本胸有成竹的老太太急得如同熱鍋上的螞蟻,站在門口不停地張望,盼望着下一秒閨女就能從巷子裏走回來。
張氏的嫂子緊緊捏着帕子,強壓着嘴角,臉色陰沉得嚇人,那雙吊梢三角眼充滿了焦急之色,
“母親,她該不會是逃跑了吧?”
老太太心裏其實也沒底,但嘴上依然強硬,“別瞎說!肯定是有什麼事情耽擱了。”
張氏的嫂子焦躁不安地嚷道:
“都這個點兒了,還不回來,肯定沒安好心。不行,我得去她屋裏瞧瞧,看看東西還在不在。”
說罷,她便找來一把斧頭,毫不猶豫地劈開了張氏的屋子。
一踏進房間,迫不及待的點着燭臺,她就被屋內精緻的陳設吸引住了目光,眼中閃過一絲貪婪。
她毫不猶豫地朝着梳妝檯狂奔而去,然後粗暴地開始翻找,但卻一無所獲。
此時此刻,她心急如焚,臉色變得慘白無比,額頭更是滲出了一層細密的汗珠。
“母親!快點啊,母親您快來看看啊!全不見了!”
女人的腦子裏一片空白,焦急萬分以至於說話都語無倫次。
老太太罵罵咧咧地走進房間,嘴裏嘟囔着:“瞎叫喚個啥呢!整天一驚一乍的,家裏遲早要被你這副德行給攪散了!”
可當她走進屋子後,看到兒媳婦幾乎快要哭出來時,心中突然涌起一股不祥的預感。
“大媳婦兒,到底怎麼回事兒?啥東西丟了?”
張氏的大嫂突然猛地衝過來,緊緊抓住老太太的手腕,雙手顫抖着,似乎使出了全身的力量。
她的眼中充滿了無盡的恐懼,牙關緊咬,磕磕絆絆地說道:“不……不好了,房契、地契……統統都不見了!一點兒影子都沒了!”
“跑了,她肯定是跑了,那死女人肯定是跑了,我就說嘛,做過侯夫人,她怎麼可能甘心嫁給一個比父親還大的老頭,”
“我就說嘛,當了那麼多年的掌家夫人,還能沒點心眼。”
“她就是等着算計着咱們一家子呢,怎麼辦,怎麼辦?她把這些東西都拿走了,是要逼死咱們一家子呀,母親咋辦。”
老太太聽到這些東西不見了,臉色瞬間變得慘白無比,雙腿也像是失去了支撐一般,軟得差點站不住腳。
她實在無法相信一向乖巧聽話的閨女竟然會做出這種事!
回想起白天時那個死丫頭哭鬧着要去侯府看看的情景,老太太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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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樣子,肯定是被那狠心的宋家人給帶壞了,否則好端端的一個姑娘家,怎會說不見就不見了呢?
心中這般想着,老太太臉上的愁苦之色愈發濃重起來,整個人無力地癱坐在牀邊。
如今家中遭遇如此困境,本應是一家人相互扶持共度難關的時候,可她萬萬沒有料到,向來聽話懂事的閨女,竟會在這個節骨眼上拋下一大家子人離家出走。
越想越是氣憤,越想越是害怕,老太太終於承受不住這一連串的打擊,氣急攻心之下,白眼一翻便暈厥了過去。
張氏的大嫂眼見婆婆暈倒在地,心急如焚,口中發出一聲驚恐的尖叫,然後急忙飛奔出門去找大夫。
此時正值寒冬臘月,天氣異常寒冷,大街上空蕩蕩的,安靜得幾乎能夠聽見自己腳步的迴音。
除了偶爾傳來的幾聲更夫的打更聲外,再無其他聲響。
女人腳步匆匆,心急如焚地挨家挨戶敲打醫館的門,前前後後敲了足有十幾家,才終於有一家醫館的門緩緩打開,裏面走出一個睡眼惺忪的人來。
等把大夫找回去的時候,已經是後半夜時分,月色昏暗,萬籟俱寂。
躺在牀上的老太太嘴脣黑紫,呼吸急促,彷彿隨時都可能嚥下最後一口氣。
眼看着老太太進氣多、出氣少,生命垂危之際,家裏的其他人卻像是約好了似的,全都裝作聽不見,無動於衷地躲在各自房間裏睡覺,彷彿這一切與他們毫無關係。
幸好大夫及時趕到,他迅速施展針法,並喂下了幾副猛藥,經過一番緊張的搶救,終於將老太太從閻王爺手中搶了回來。
然而,還沒鬆一口氣,一直癱瘓在牀的老頭突然拉了一褲子,大半夜的扯着嗓子乾嚎起來,聲音響徹整個院子。
那嘶啞乾嚎的嗓門賊大,老頭就算是癱在牀上了,也是吃的多,一次拉的更多,還奇臭無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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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老太太親力親爲的伺候之外,沒有人願意靠近,生怕聞到了噁心。
張氏的大嫂眼見其他人都在裝聾作啞,心中氣憤至極。
等大夫開完藥後,她端起一盆冰冷刺骨的水,徑直走向二房的門口,然後毫不猶豫地將整盆水潑進了老二兩口子的被窩裏。
“啊啊啊……“
老二兩口子被這突如其來的冷水淋得渾身溼透,忍不住尖叫起來。
“要死了!大晚上的不睡覺,你們到底想幹嘛?“
老二怒氣衝衝地吼道。
張家老二長得肥頭大耳,平日裏好吃懶做,而且十分好色。
家裏出了事情,他從來都是置身事外,對老太太也是漠不關心。老太太賣掉的妾室當中,屬他買的最多。
此時此刻,他正睡得迷迷糊糊,被這一盆冷水潑醒,頓時火冒三丈,完全不顧及眼前的情況和家人的感受。
張氏的大嫂根本不怕,她尖着嗓子怒喊,“家都散了,你還能睡的着,你這廢物。”
“知不知道你好妹妹拿着值錢的東西全都跑了。”
“你娘快死了,你爹拉牀了,你這沒用的東西還不起來收拾。”
“我告訴你,再不起來,老孃潑的就是你爹的屎。”
欺軟怕硬的張老二自然不敢再睡,黑着臉起來去給老爹收拾。
他媳婦縮着脖子麻利起牀。
一大家子很快被竄起來。
雞飛狗跳的度過一晚上之後,一大早還沒想出什麼對策,就被咣咣咣的敲門聲驚醒。
打開門就見一個留着山羊鬍子的老頭笑眯眯的拿着手裏的房契說是要收房。
這下,張家徹底炸了。
張氏大嫂幾乎是哭着讓這些人緩兩天,才把人送走。
等把人送走,她惡狠狠道,“老二,把父親母親全都放板車上咱們去宋家討個說法,就算是侯府,也不帶這麼欺負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