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皇子往後栽倒就開始扯着嗓子哭，把身後的乳母們嚇得不行。
這變故來得突然，便是王婕妤也有些沒反應過來是怎麼回事。
二皇子見弟弟哭得傷心，嘴巴一癟，也有點想哭。
“陛下萬安。”請安聲和哭聲交雜在一起，委實不好聽。
閎稷是才從乾元殿處理政務過來，本是爲了中秋家宴，結果恰好撞到這一幕，心情實在有些不好。
他牽起成容，也不叫起旁人，環視一圈，隨後看向被馮嬤嬤拉到懷裏的褒兒。
“褒兒來。”閎稷招手。
褒兒抿抿嘴小跑着過來，閎稷順道抱起她，拉着成容入座。
衆人還是跪着，三皇子被這場面嚇得直打哭嗝。
“你。”閎稷指了指三皇子的乳母，乳母忙膝行向前。
“你來說，方纔是怎麼回事？”
那乳母慌忙叩首：“回陛下，奴婢…奴婢實在不知，事發突然，奴婢只看見朝寧公主靠近，隨後…隨後三皇子便往後栽倒…”
乳母的聲音到後來越來越小，實情確實如此，但叫她說着就很不對味。
成容皺眉，便是一旁的趙舒蘭聽着臉色都有些不愉。
王婕妤想說些什麼，但想了想還是先壓下再觀察一會兒。
閎稷神情意味不明，隨後看向馮嬤嬤。
“馮嬤嬤，你當時也在褒兒身邊，你來說說。”
“回陛下，公主是因好奇幾位皇子故而靠近，公主喜歡紫楹，今日來時手中還拿着一把，見到皇子們便想分享，大皇子得了，二皇子和三皇子自然也會有，只不過公主才伸手，三皇子便倒地哭泣。”馮嬤嬤又叩首：“公主皇子們此次受驚，皆因奴婢們照看不周，還望陛下恕罪。”
成容聞言一頓，看向馮嬤嬤的眼神都有些不一樣了。
馮嬤嬤這話說得滴水不漏，三皇子乳母反應過來也跟着俯首顫顫請罪。
王婕妤是到了此時纔出的聲：“陛下恕罪，是三皇子性子有些膽小怕生，他不常見公主，一時嚇到也是有的。”
成容看她好一會，斂目不語。
閎稷看着底下跪着的衆人輕輕點頭：“三皇子今日受驚，確實是乳母照看不周，既如此便打發了換一個好的，此事有勞皇后費心。”
三言兩語間，三皇子那處便要換一遭人。
乳母都是貼身伺候的，皇子肯定用慣了，這下換了肯定是不大好。
王婕妤想求情。
閎稷又看向王婕妤：“王氏，膽小怕生這四個字可不是什麼好詞，今日朕饒你一次，下回若再以此爲藉口，那三皇子你便不用再教養了。”
王氏這下閉嘴了。
三皇子是不是真的膽小不重要，重要的是，閎稷認爲這是王氏主導事情後推脫的藉口。
是藉口，下回便不能再用，若再用，即便是真膽小那也只能被認爲是故意裝出來的。
閎稷這話不講道理，但足夠直接，明擺告訴衆人別想着弄小動作。
從變故發生到現在其實也沒過去多久，家宴還得繼續。
褒兒在閎稷身上沒待多久便扭着身子要下來。
閎稷笑着隨她去，隨即便在座上歪着身子看向成容：“容容怎麼不說話？”
“看九哥爲褒兒做主，一時看入迷了。”成容舉杯敬他，眼裏滿是笑意：“敬夫君。”
閎稷輕笑一聲，也拿着酒盞碰她：“我也敬梓潼。”
“咱們褒兒倒是一點不懼，旁人如今都嚇得不敢說話，她還沒心沒肺地到處跑着玩。”閎稷看着在趙舒蘭跟前上竄下跳的褒兒朝成容笑：“是隨你。”
成容偏頭輕哼一聲。
閎稷緊接着又道：“隨你纔好。”
“哎呀，你真是沒個正形。”兩人中間隔了有些距離，成容不好上手，因此只能擰着眉嗔他：“你瞧瞧你，這麼歪着身子像什麼樣，你等着，褒兒若學了去我定饒不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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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得遠，這番輕聲威脅反倒讓閎稷覺得是撒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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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我等着。”閎稷悶笑出聲，等成容又怒視回來纔好好端坐起來。
上首二人的互動沒什麼遮掩，除了聽不清說什麼，其餘動作都落入底下人眼中。
苦澀也好失落也罷，底下衆人更多的是習慣了。
習慣了也就沒什麼稀奇的。
安婕妤就挺開心，她懷裏抱着大皇子，大皇子手裏還捏着褒兒給的花呢。
“母灰，花。”大皇子伸手往上遞給安婕妤看。
“公主妹妹給的花，大皇子是不是很喜歡？”安婕妤笑眯眯低聲問。
“喜歡。”大皇子露齒笑，喜歡漂亮妹妹也喜歡漂亮花花。
“那日後大皇子要多跟妹妹玩哦。”安婕妤循循善佑：“妹妹那還有很多糕糕，你讓妹妹高興，妹妹就會給你吃喲。”
大皇子歪着腦袋想了半天，然後點點腦袋：“對妹妹好。”
安婕妤含笑貼了貼大皇子腦袋：“乖。”
能在壽寧宮宴上跑跳是褒兒獨有，旁人都只能規矩坐着。
哭過的三皇子還有些沒緩過勁，哭是不哭了，就是眼圈還很紅。
乳母被帶走，此刻抱着他的是王婕妤身邊伺候的人，肯定是不習慣的，一直扭捏着。
王婕妤沉默着低頭用膳。
一直等上首的人喊散了她才擡起頭，面上再看不出有什麼情緒。
這幾日閎稷是真有些忙，在壽寧宮這坐了會已是忙裏偷閒，宴散後還是要回乾元殿繼續處理政務的。
趙舒蘭嘆了一口氣，只能囑咐他要顧及自個兒。
勤政是好，但也別弄垮身子。
閎稷笑着拱手應是。
入秋後的夜裏比白日涼快許多，褒兒被一路抱着，等回了坤儀宮都睡着了。
馮嬤嬤將褒兒安頓好後便去成容的內殿跪着。
成容也在等她。
“奴婢犯了欺君之罪，還請皇后娘娘寬恕。”馮嬤嬤實實在在地朝成容磕頭。
內殿裏除了弗露以外沒有旁人。
成容看她，好一會才笑：“你是機靈，只是我想知道，你爲何要騙陛下？”
褒兒手裏的紫楹是成容親自摘的，能有多少成容怎麼可能沒數。
成容能確定，三皇子摔倒時，褒兒手裏確實空空如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