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老太太收到消息,第一時間就跑到了南宅門口哭。
“夫人,夫人你就高擡貴手,放過我家兩個兒媳吧。”
她一邊哭,一邊拿出手絹來擦眼睛。
周圍的百姓來來去去,都站在王老太太的背後看。
一個看起來還算富貴的老太太,頂着一頭半白的發,在冷風裏哭得傷心欲絕。
這畫面怎麼看,怎麼像是閻羅司恃強凌弱,又在幹壞事了。
南初箏人在暖閣之中,剛剛給兒子喂完奶。
一擡眸,就看到坐在她對面的南辰橈,正眼眸幽深晦暗的看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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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初箏心中一跳。
她下意識的往四周看了一眼。
暖閣中裝了地龍,南宅效仿的是宮殿的建設,房中沒有炭盆,用的是專門的竈房燒了熱水。
那些滾燙的熱水,流入地面下鋪設的管道,將熱氣帶入房中。
這熱氣格外的有效果,可比在房中放幾個碳盆讓人覺得舒適多了。
南初箏人在暖閣之中,她與兒子都不用穿多厚的衣服。
在帝都城這樣寒冷的日子裏,南初箏的身上僅僅只穿了一件緋色單衣。
金銀銅鐵在外屋裏,南嬤嬤則坐在外屋的椅子上,給小主子繡着衣裳。
雖然南家有一條專門織造的產業,這條產業上的負責人,已經爲南家的小主子送上了一座小山那樣多的小衣服。
可是南嬤嬤和金銀銅鐵,都忍不住想要自己給小主子做衣裳。
“小主子穿不完的,往後再留給小主子的弟弟妹妹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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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嬤嬤樂滋滋的想着。
南家雖然是千年世家,已經流傳了很多代。
可是每一代家主的子嗣都很稀薄。
每一代南家的家主都是個癡情種,在祖上的時候,還有家主爲了親愛的女人殉情的。
南家的家主到了南辰橈這一代,家主夫人又是從小在南家長大,被南家用盡了天材地寶,養出來的好身子。
南嬤嬤真的可以幻想一下,將來會有另一個小主子的出生。
她正樂滋滋的想着,南嬤嬤手裏的銀針頓了頓,
“家主是不是回來了?”
南嬤嬤看向金銀銅鐵。
小鐵憨憨的點點頭,“早就回來了。”
南嬤嬤心中一沉,“哎呀,你們怎麼不早點說?”
此時的暖閣內,南初箏將敞開的衣領,不自在的伸手拉了拉,
“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南辰橈的性子越發的陰沉了。
從南初箏懷了身子八個月開始,南辰橈便不敢再碰她。
蛇娘子千叮嚀萬囑咐,孕後期不宜再有房事,否則一個不注意,孩子就會提前出來。
從那個時候起,南辰橈就時不時的悶悶的。
他的目光落在南初箏露出的鎖骨下,一片晦暗幽深。
南初箏就這麼一直看着他,然後忍不住喉結滾動,他伸出修長的手指。
冷白的皮膚比起南初箏來,都要白上一個度。
南辰橈的手指輕輕的,觸摸着南初箏的臉頰。
明明沒有用多大的力,但是南初箏就是感覺到了一股難以言喻的璦昧。
她動了動,起身便要往外走。
但是南辰橈的手,卻是壓在南初箏的肩上,
“不動你。”
他知道箏兒在坐月子。
這個女人剛剛替他生下了兒子沒幾天,他不會做那麼禽獸的事。
南辰饒往前傾了一下身子,坐在南初箏的身邊,伸出雙臂摟着她。
南初箏的臉頰,頓時宛若火燒了一般的通紅。
就在這個時候,南嬤嬤匆匆忙忙地繞過屏風,進入到暖閣裏來。
她盯着南辰橈,
“家主,外頭那個王老夫人哭哭啼啼的,好像咱們家欺負了她似的。”
南嬤嬤想把南辰橈調開,她想讓大小姐安安心心的坐月子。
家主就別來鬧大小姐了吧。
南辰橈微微的擰了一下眉頭,他剛要說話,懷裏的南初箏就說,
“王家的事,不是得找王蘭芝嗎?”
“再說了,楚淨月這個東宮侍妾也進了兵馬司,事關的可是太子的臉面。”
說起王家這件事,南初箏臉上還掛着紅暈。
但是眼中的冷色,卻已經略見銳利,
“讓南大去告訴外頭的王老太太,她家的大媳婦與二媳婦涉嫌了人命官司,所以才被抓入兵馬司。”
“她跑到閻羅司司主家的宅邸來鬧騰,也沒有用,都得公事公辦,絕不能因爲他們家是皇親國戚,就想徇私枉法呀。”
南初箏三兩句話,就把王老太太這場鬧騰,定義爲王老太太想要通過某種途徑。
來達到權貴階層的特權。
南大出門將南大小姐的原話,說給了王老太太聽。
當然了,南大的聲音可大了,一副大嗓門嚷嚷的街坊鄰居全都能聽見。
因爲大盛朝的政治清明,很多底層老百姓的日子,比起前幾年好過了不少。
一開始的時候,王老太太在南宅的門口哭訴,老百姓們還在偏幫着王老太太。
可是聽完了南大的話後,王老太太身後的人一陣死一般的沉默。
這世上不是所有的人都是盲目的,總有清醒的人。
那些清醒的人,看到了在閻羅司苛政酷刑的背後,是那些做官的犯罪成本高了。
行賄受賄的人心中總會懸着一塊石頭,生怕自己所做的事情被閻羅司的人查出來。
他們想要製造冤假錯案,貪污受賄,剋扣賑災錢款,閻羅司是不會放過他們的。
越來越多的人看到了這一點,也越來越認同閻羅司的做法。
“這麼多年,太子在這個位置上毫無建樹,太子妃的孃家人卻牽扯上了人命官司。”
“你現在跑到閻羅司司主的家門口來,這件事又不歸他管,你是想讓鐵面無私的司主,也去做太子的狗腿子嗎?”
這世上大概就只剩下閻羅司,能夠震懾那些貪官污吏了。
如果太子連閻羅斯的司主都不放過,那百姓們還有什麼希望?
有一個人指責王老太太,就有第二個人,第三個人。
漸漸的大家都明白了過來,指着王老太太紛紛的怒罵。
大家看待她的眼神,就彷彿看着一個幾十年難遇的清官,要被王老太太給拉入泥沼。
老太太怎麼這麼可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