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念歡聽着席朗然的話難以置信。
合着她罵的那幾句話還是陰差陽錯幫了他。
早知道她就不多嘴了。
“你說你後來感到愧疚了，爲什麼沒有去找你的妻子？”宋念歡問，“難道，你是近幾年才感到愧疚的嗎？”
席朗然搖了搖頭，聲音愈發的滄桑：“找回來？談何容易，財閥這個身份，就像是一把巨大的籠子，將這籠子裏面的人，全部束縛。”
又或者是，是他太膽小。
當年的賀書秋犯起病來時，怎麼瘋，怎麼鬧，他都在父母面前壓下來了，可是她的病情卻愈發嚴重，演變到最後成了砍人。
他不怕死，他也不怕死在賀書秋的手上，可是，她砍傷了他的母親。
他沒有辦法，他一點辦法都沒有。
一年365天，她有三分之二是瘋瘋癲癲的狀態，這麼長的時間，消耗了他的耐心，耗費了他的堅定。
宋念歡仍然不能理解。
席朗然拋棄她外婆和母親，她不怪他，他從來不是怪他這個，她是怪他，任由一個懷孕的瘋女人流落在大街上，讓她的母親從小在流浪中成長。
他當時哪怕他是把自己妻子關進精神病院也好啊。
“你愛過她嗎？”
“愛。”席朗然回答的很堅定，沒有猶豫。
宋念歡卻苦笑了兩聲。
“你笑什麼？”
“沒什麼。”
她是釋然。
有愛的人都會因爲對方的病而放棄她，也放棄他們的孩子。
原來這個世界上很有錢的人，也會無法接受這種疾病。
而她和宴忱，沒有愛，只有數不清的恨和埋怨。
即便他現在說什麼都不肯離婚，未來，肯定她也會有重獲自由的哪天吧。
雖然那天的她可能瘋瘋癲癲，在大街上發着瘋，又或者在精神病院發瘋。
但起碼也是自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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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先走了，你保重好自己的身體，再見。”宋念歡說完，轉身離開了病房。
席旭堯和宴忱一直沒走，她一出來席旭堯就迫不及待的衝進病房，查看席朗然的狀況。
生怕她又氣到了他們的老爺子。
“他和你說了什麼？”宴忱問。
“沒什麼。”
二人一前一後進了電梯，宋念歡看着宴忱挺拔的身子，腦海裏都在浮現席朗然的話，突然失控出聲：“宴忱你會有一天和我離婚嗎？”
宴忱：“這個問題你問了無數遍，你覺得，我會和你離婚嗎？即便離婚，你也休想擺脫我。”
“如果，我是說如果，如果我像席朗然的妻子一樣哪一天瘋了呢？變得瘋瘋癲癲，變成了連一個三歲孩子都不如的人，變成一個神經病。”
宴忱愣住了，整張臉都僵硬了。
腦海裏回憶的，都是去年年底，那個瘋瘋癲癲的宋念歡。
“我會想方設法把你治好，然後繼續折磨你。”
電梯剛好到了地下停車庫，宴忱說完先一步離開了電梯。
因爲宋念歡的話，他走時，她明顯的感覺到宴忱身上逼人的寒氣。
宋念歡又想哭又想笑。
想哭是宴忱對她的恨，可能即便是她瘋了，也有可能像他說的一樣把她治好，將她關在一所不見天日的房子裏。
而她無論身還是心，都沒有重獲自由的那天。
想笑是原來這個世界上，
真的有這樣的白癡。
雖然只是嘴上說說而已，席朗然曾經可能也在她外婆清醒時說過這種話。
可最後，還是這樣了。
原來這個世界最難放下的不是愛，是恨。
是比愛更加親蝕人心的恨意。
宋念歡從電梯出來，正要跟上宴忱的腳步，一輛銀色車身的保時捷忽然從入口衝了下來。
宋念歡看了看開車的人，停留在原地不再動彈。
宴忱見她沒有跟上的意思，獨自上了車讓司機準備開車。
許心艾着急忙慌的停好車，踩着歡快的步伐來到宴忱的車旁，彎下腰隔着窗戶衝裏面打招呼：“宴爺好巧啊，你也來看爺爺嗎？怎麼不早點和我說啊我好早點過來啊。”
宴忱：“開車。”
司機一腳油門踩下去，車在許心艾面前猝然開出，獨留她在原地，尷尬的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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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這才注意到宋念歡，意識道她很有可能是和宴忱一起過來看望席朗然的，頓時警惕了幾分：“你來幹什麼？”
“沒什麼，我把席朗然氣進醫院的，來和他道歉，你放心，我什麼都沒說。”宋念歡知道她在擔心什麼。
許心艾半信半疑的皺眉：“沒有最好，不然，你知道後果的。”
“東西我已經準備好了，我母親怎麼說？”宋念歡打開天窗說亮話。
許心艾欣喜若狂，立刻伸手索要：“東西呢，給我。”
“一手交人一手交貨，你當我脖子上這個東西事擺設嗎？”
“你！”許心艾被懟的無話可說，“那要到什麼時候？”
宋念歡想了想：“還有幾天就是我母親生日，你找藉口帶她去之前生活過的明誠，然後支開保鏢，等我接到我的母親，一手交人，一手交貨。”
“好！”
和許心艾商量好，宋念歡走出停車場，攔下了一輛出租車。
“小姐去哪？”
宋念歡想了想，拿起手機發了一條信息，不到一分鐘就收到了回覆，根據信息上給的地址，給司機看了一眼。
片刻鐘後，車子來到了一家極爲隱蔽的地下俱樂部。
這俱樂部包含了酒吧，餐廳，網吧檯球館，保齡球館，應有具有。
宋念歡都看花了眼。
“你好小姐，請問幾位？”
“許致。”宋念歡報出了一個名字。
服務員頓時明瞭：“這邊請。”
宋念歡跟在服務員身後。
“喂喂喂，看，那個小妞還不錯唉，身材極品臉蛋極品啊。”
“不錯有什麼用可惜是個瘸子，你要不去試試瘸子是什麼味道啊？啊哈哈哈。”
檯球區的一羣男人看着宋念歡，好一通指指點點。
彷彿還怕宋念歡聽不到一般，聲音不知道多大。
“嘭！”一聲擲地有聲的敲擊聲忽然從二樓響遍了整個俱樂部。
聲音吸引了所有人，大家不約而同的望向二樓，宋念歡也好奇的停下了腳步。
就看到許致站在那，手裏拿着一把檯球棍，怒而發威：“把你們剛纔說的話再講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