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巡撫大人,那些行徑豈非是您暗中示意我執行的?”
若非巡撫大人親自叮囑,要不惜一切代價將龔韜捉拿歸案,他區區一名班頭,又怎敢擅自採取那些極端手段?
“你面臨絕境,竟還敢誣陷本官,真是活得不耐煩了!”
彭霆目不轉睛地注視着常巡撫那冷漠至極的面容,心中不禁泛起一股寒意,這才恢復了冷靜。他慌忙跪地,顫聲道:“小的知罪,還請大人寬恕!”
常巡撫冷笑一聲,語氣森然,“我曾說過,你若能妥善處理此事,即使是罪行也能轉化爲功績。但若是連這區區小事都辦不利索,那麼後果……你應當心知肚明。”
彭霆的後背已被冷汗溼透,他急切地說:“小的蒙大人提攜,才能在州衙中佔據一席之地,自然願意爲大人赴湯蹈火,粉身碎骨。但……”
“但什麼?”
彭霆猶豫了片刻,終於咬牙說出:“州衙中歷來負責查案緝兇的是喬同知,如今喬同知被停職,崔捕頭也不知去向,小的原本並非擔任此職,做起事來自然缺乏章法。若能得到他們的協助……”
“本官若要用他們,你以爲還有你什麼事?”
常巡撫臉色陰沉如水,打斷彭霆的話,語氣冷冽:“本官實話告訴你,烏蘇知州被殺一案懸而未決,朝廷對此案極爲關注,已經派遣了一位新任知州前來接手本州事務,並全權負責審理此案。即便是本官,也只能作爲陪審。你若在新任知州抵達之前,仍不能將龔韜繩之以法,哼哼……”
他發出兩聲冰冷的笑,“憑你那些所作所爲,恐怕連本官都無法爲你提供庇護!”
不僅不會庇護,一旦涉嫌,他甚至會第一個將彭霆拱手相讓。
彭霆也逐漸領悟了這其中的深層含義,這才意識到,自己不過是在常巡撫操控下的一枚無足輕重的棋子。然而,事已至此,追悔莫及。
他艱難地吞了吞口水,聲音顫抖地詢問:“大人,那麼我現在該如何是好?”
“近兩個月來,城門戒備森嚴,任何面有疤痕或鬚髮濃密之人皆被扣留審問,卻仍是無果,龔韜必然還潛藏在城內。”
常巡撫微眯雙眸,詢問道:“龔韜上次現蹤之地,是在何處?”
彭霆回答:“是在姜氏的居所。”
“姜氏?就是那位身世顯赫的婦人,我記得,你手下的幾位兄弟,也曾在那兒遭遇不幸,是嗎?”
“的確如此。”彭霆的目光中閃過一抹憤慨。
“那麼,你是否發現了什麼異常之處?”
彭霆輕輕搖頭,“屬下雖然心生疑慮,也曾親自帶人調查,但終究一無所獲。”
常巡撫沉思片刻,說道:“她不過是個普通婦人,懷胎之際還遠赴薊州,身邊更有凌墨這樣的高手相伴,確實不同尋常。然而,正因如此,她才愈發令人疑竇叢生。”
彭霆忽然眼前一亮,若有所思地說道:“龔韜的出現,正是爲了拯救她,如果不是這樣,氏早就命喪我們之手了……”
“胡言亂語!”
常巡撫臉色一沉,嚴厲地打斷他的話,“賊匪作惡,與官府有何相干?”
彭霆臉色驟變,連忙左右開弓,打了自己兩個耳光,“大人贖罪,是屬下口不擇言!”
常巡撫冷冷地瞪了他一眼,突然間似乎有所領悟。
“等等,凌墨身懷絕技,若他在場,賊匪怎麼可能傷害到姜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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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霆也愣住了。
是啊,他一門心思想要抓住龔韜,卻從未考慮過這一點。
凌墨一旦出手,必然是傷亡慘重,以他的實力,只需三兩下便能將賊匪制服,又何必等到傷亡慘重,以至於引出龔韜的現身?
除非……
他原本並未現身於那地,是隨後才緩緩抵達。
“這些該死的!”彭霆低聲咆哮,心中充滿憤懣,“如此重要的事,他們竟未對我透露半分!”
深夜時分,凌墨不顧宵禁禁令,已是大膽違規!
“愚蠢至極,實在令人匪夷所思!”
常巡撫冷眼旁觀,目光銳利如刀,“若非喬同知及其手下崔姓者,對吾等多有冒犯,你以爲這份差事會落在你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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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屬下疏忽,大人請息怒!”彭霆連忙磕頭謝罪。
常巡撫目光深沉,似乎對當初提拔彭霆的決定感到萬分懊悔。
然而,悔恨無補,新任知州即將赴任,他務必在知州到任前,將龔韜之事徹底解決。
他的眼中閃過一抹寒光。
“那姜氏,無論她背景如何,既然龔韜的出現是爲了拯救她,隨後又神祕失蹤,那她同樣難逃嫌疑。還有凌墨,身爲江湖人士,卻不知收斂,夜闖禁令,你務必採取一切手段,將這兩人嚴加審問。限你三日內,將龔韜帶到我面前,否則……”
“你將人頭不保!”
彭霆身體一顫,明白這是常巡撫對他的最後警告,連忙磕頭答應:“屬下遵命!”
常巡撫看都不看他一眼,只是揮了揮衣袖。
彭霆離開屋子後,立刻趕往州衙訓練場,拿起銅鑼大力敲擊。
“全體人員,立刻備戰!”
不一會兒,他整頓完畢,一隊人馬士氣高昂,殺氣騰騰地向姜懷虞的宅邸進發。
這一次,他帶來的兵力是上一次的三倍。
當姜懷虞的宅門被撞開時,姜懷虞正在明廳與曹嬸交談。
曹嬸心心念念地牽掛着她即將臨盆的好友,非得親自登門探望不可。
她攜帶着一箱箱滋補佳品,不僅如此,還以一位經驗豐富的母親身份,細緻入微地傳授了許多關於分娩的注意事項。在這期間,姜懷虞與曹嬸的交談如此投入,連曹書綰都被悄悄引到了偏廳之外。
姜懷虞在前世未曾經歷過此類場景,這一世又缺乏長輩的耳提面命,因此她聽得如癡如醉,對曹嬸的絮叨備感珍惜。
正當兩人談得興起之際,忽然一聲震耳欲聾的巨響打破了寧靜,兩人均是一驚。
不久,曹書綰臉色蒼白地從外面匆匆進來,結結巴巴地說道:“外面來了無數官差,他們甚至拆掉了院門……”
“哎呀!這是發生了何等緊急之事?”曹嬸的面色也變得蒼白驚恐。
姜懷虞心中明白,來者絕非善類,她深吸一口氣,決然地說:“我出去瞧瞧。”
踏出門,凌墨與李逵已經先行一步,正站在一隊官差前方,擋住了他們的去路。帶領這隊官差的,正是舊相識彭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