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貴妃這次病倒，和平日不同。
康熙帝深知，她這身子估計撐不住多久了。
太皇太后便讓人請了康熙帝過去商議。
“人怎麼就突然……”
“也不算突然，她身子本就不好，懷孕也是強行的，生孩子算是進了一趟鬼門關，能過來，也算周晴明有幾分本事了。”
肚子都剖開了，還能活着的，當然算奇蹟了。
太皇太后也沉默了。
“哀家已經不中用了，皇帝，你自己的事，自己說了算，僖妃的勢頭哀家也聽說了，他們鈕鈷祿氏，是還想着出一個皇后。”
康熙帝眼中透着冷意：“只要胤礽還在，朕不會讓一個有阿哥的女人坐上皇后之位。”
亦或說，不會讓一個有野心的女人坐在皇后的位子上，
不然大清就要風雨飄搖。
內訌也會把大清給消耗掉。
太皇太后也同意這一點。
“胤礽是一個合格的儲君，他比前幾年長進不少，從他身上，哀家看到了大清的未來。不過，也不是說沒有更好的孩子……”
皇太后更喜歡胤禛，這孩子的性子直來直去，雖然沒有那麼多彎彎繞，可他打的是直球。
就像德宛的那次，雖然胤禛說的滿口都是宮人冒犯，可言外之意太皇太后很明白。
說的就是有人把手伸進了慈寧宮。
太皇太后就是不爲了德妃，爲了她自己，也要走這一趟保住德妃。
但到底是不是巧合，太皇太后說不好，她還要再看看，因此就沒把話說的透。
康熙帝也就當自己沒有聽到。
“支持鈕鈷祿氏的那些人，不會善罷甘休。你想好了如何應對了嗎？”
康熙帝皺起眉頭，似乎是陷入了難題。
太皇太后心疼孫子，不會真的不管不問。
“哀家覺得，一枝獨秀，不如花開並蒂。爲了安撫皇貴妃，你是一定要封她爲皇后，先讓鈕鈷祿氏先絕了後位的念頭。”
“老祖宗，您是說……”
康熙帝知道，皇貴妃不會長命，她若是成爲了皇后，那佟家會不會再出一個皇后，是個變數了。
這一點是對佟家的恩賞，也是敲打。
康熙帝明瞭太皇太后的意思。
“老祖宗說的在理，那您說的花開並蒂……”
“德妃是個謹慎的人，她對幾個阿哥都有教養的恩情，這份恩情，哀家和皇帝，都要認了，幾個阿哥如今哀家看着都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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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帝笑着道：“難道之前便不好？”
“之前是好，只是沒有這樣好的純粹。皇帝你是沒有見過二公主，她現在的樣子，纔算是大清的名副其實的長公主。”
二公主排行第二，但上面沒有長姐，是事實上的大公主，名義上的二公主。
“孫兒只是覺得民間的教養，不能說不好，有時候，能彌補到宮裏教不了的東西。每一個孩子都有長處，孫兒想明白了，不能用一個模子，造就同樣的幾個孩子。還是發揮各自的長處爲好。”
太皇太后感到欣慰：“皇帝你終於是長大了，你比先皇更像一個好皇帝，不，你不是像，你就是一個好皇帝，你會開創出大清的盛世，哀家等着這一日。”
“朕一定不辜負老祖宗的期望。”
太皇太后見他不提德宛，便繼續道：“德妃這人，比僖妃好拿捏，她有孩子，但沒有野心，胤礽喜歡她，尊敬她，這是好事，那便把她放在貴妃的位子上，讓她前可以牽制僖妃，後若是有了之後的皇后，自然也可以輔佐一二。”
說來說去，太皇太后是沒有打算讓德宛成爲皇后的打算。
她從未想過德宛能成爲皇后，她看不上德宛的出身。
能給德宛一個貴妃，已經是高看德宛了。
“朕都聽老祖宗的。”
康熙帝跟太皇太后說話，稱孫兒的時候，就是家常，不會嚴肅，但若是稱朕，那就是說，他是認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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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這事到底誰提出來，你去前頭想。”
前朝的事，前朝定。
後宮不得干政，冊封一個貴妃舉足輕重，但前朝總要有人開口。
烏雅家的人身份不成，開這個口跟開玩笑似的，只會讓人抨擊德宛癡心妄想。
“朕知道了，多謝老祖宗指點。”
康熙帝有人選，只是需要一個人推自己一把，太皇太后說出來，名正言順。
“哎，哀家到底是老了，竟然開始心軟，若是擱在之前……罷了，你去吧。”
太皇太后跟康熙帝說着眼前的事，卻想的是她年輕時候的東西。
這些東西是太皇太后的祕密，是太皇太后的尊嚴。
她爲這些鬥了一輩子，不會輕易說出來給人討論。
康熙帝退下之後，梁九功便在他耳邊輕聲說了幾句。
“朕知道了。”
康熙帝往前去，梁九功便知道他的意思，對着伺候的人喊：“擺駕承乾宮！”
儲秀宮裏，僖妃坐在椅子裏神情凝重。
“你說的可是真的？”
“千真萬確，皇上前腳出了慈寧宮，後腳就去了承乾宮，您說皇上和太皇太后這是什麼意思？”
僖妃抿脣不語，她有一種不太好的預感。
這種感覺很淡，但也讓她難受。
“難道是皇上和太皇太后懷疑了，你讓人給宮外傳話，就說讓他們停了摺子，這是逼急了，對本宮沒好處。”
“可，可奴婢聽說，宮外咱們得人已經停了，只是，只是……”
他們的人停了，只是這摺子，還是雪花一樣的往卡尼迪乾清宮去了。
那這些都是什麼人？
僖妃拿着葡萄的手頓住，她突然想到了什麼，用力的捏碎了手裏的葡萄。
這葡萄多汁，又甜得很，捏在手裏的汁水就黏膩，僖妃只是聽人說喫葡萄對孩子好，才每日喫一點。
天心見她手上沾了葡萄的汁液，立刻起身給僖妃拿溼帕子擦手。
僖妃手裏拿過天心遞上來的帕子，突然眼神犀利的看着她。
“主，主子？怎麼了？”
天心有些發怵，僖妃這眼神有些可怕，彷彿要殺人一樣。
“立刻讓人傳話給弟弟，讓他們動手去查，看看到底是什麼人，要壞本宮的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