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道聲音，顧言川身子微僵。
這是之歲的聲音！
當顧言川和之歲目光交匯的那一刻，他忽然聽到自己腦子裏有根絃斷了！
慌亂？震驚？
似乎都有一些，但更多的，竟然是一種“這一天終於來了”的感覺。
他瞞了之歲那麼久，小心翼翼，終於還是在今天面臨顛覆的危機。
“歲歲，你怎麼來了？”清清淡淡的口吻，和他以前一樣，從容而又鎮定。
之歲卻沒回答顧言川，直勾勾地盯着他，面上是明顯的驚疑。
她重複剛剛的話，“你在做什麼？”
聲音有點抖，顧言川瞧着，覺得之歲纖細的身體也在發抖——她在害怕，爲了他今天的舉動，爲接下來可能會面對的場景害怕。
顧言川其實很想告訴她，告訴她你不用怕，我不會傷害你。
“他又是誰？”之歲指着顧言川手裏的顧年。
顧年的牙齒沒有收回去，又尖又細，正要進食卻被人打斷，他很不滿意，小臉有些扭曲，看向之歲的眼神很不善。
目光觸及顧年身上的衣服，之歲瞳孔微縮。
那是一件紅色棉衣，金色花紋，領口袖口都嵌着軟毛，褲子也是同色系的，看起來喜慶可愛。
之歲在家安胎的時候，沒什麼事做，張羅着給孩子準備衣服，其中就設計了這樣一套衣服，專門在基地找人做的，這衣服上的花紋、用的布料、版型，她都記得很清楚。
因爲是孩子一兩歲才能穿的衣服，她便收了起來，放在衣櫃深處，沒想到今天竟然在這個孩子身上看到了這件衣服。
她需要顧言川給她解釋。
爲什麼會給一個素昧平生的孩子穿這件衣服？
爲什麼這個孩子生得如此不正常？
爲什麼他們想對地上的人動手？
這些，她都需要知道答案！
問出這幾個問題後，顧言川面色變得難看起來，捏着顧年的衣領，將他抱回懷裏，放在肩頭。
餘光瞧見之歲身後跟來的人，顧言川面色更沉，忽然勾脣，聲音攜了幾分狠厲，“誰帶你來的？”
他一直做得滴水不漏，之歲沒有理由懷疑他，一定是有人在她面前搬弄是非，當看到陸思明和王昭薇出現的時候，顧言川便明瞭了。
投向陸思明的目光冷得滲人。
陸思明緊趕慢趕，剛剛站穩，就收到顧言川的眼風，一時間如墜冰窖，他覺得顧言川是真的想殺了他，也是真的會動手。
可那又怎樣，他們兩個，原本就只能二存其一，永遠都不可能和平相處，尤其是在顧言川搶走了之歲後，他們就已經撕破臉了。
今天能戳穿顧言川的真面目，他比誰都要開心。
王昭薇是最後趕來的，看着幾人對峙的場面，眼皮不禁跳了又跳，訥訥着不敢開口。
打破僵局的是陸思明的質問，“顧言川，你自己做了什麼好事，自己不解釋解釋嗎？”
說話間看向了顧年，顧年臉埋在顧言川肩上，陸思明看不清他的樣子，倒沒覺出不同，他只是需要一個藉口來挑撥顧言川和之歲的關係，畢竟他們現在的關係已經搖搖欲墜了，或許只需要他再添一把火，之歲和顧言川就能分開，之歲就會回到他的身邊。
“你揹着歲歲養了這麼一個孩子，不覺得心裏難安嗎？怪不得你和歲歲的孩子沒有了，你卻一點都不傷心。”陸思明不清楚孩子到底是不是顧言川的，但這不妨礙他給顧言川扣鍋。
陸思明真正想表達的是最後那句話，他知道顧言川和之歲之間最大的心結是什麼，無外乎那個沒有緣分的孩子。
把之歲和顧言川隔着的窗戶紙捅破，露出難看的傷痕纔是他最想做的。
“你閉嘴。”顧言川怒不可遏，手中的紫色雷電騰空而出，呼嘯着刺向陸思明。
陸思明錯身躲開，雷電卻像生了靈智，緊緊跟在他身後，直擊陸思明心口處。
顧言川這是一點沒留情，下了狠手要他的命。
陸思明無法，只能棄車保帥，避開心口處，生生接下這一擊，肩膀被刺穿，發出難聞的糊味，狂吐了幾口血，奄奄一息倒在地上。
身後的大樹被擊中樹幹，轟然倒塌，朝陸思明砸來。
一切發生的太快，不過短短几秒的功夫，陸思明竟然歷經了一場生死。
之歲反應過來，催動異能，在大樹馬上就要砸到陸思明的時候，將大樹擊偏到一旁，救下了陸思明。
她撲倒在陸思明身邊。
陸思明嘴裏不停地流血，鮮血染了之歲滿手。
之歲顧不得其他，連忙催動異能爲陸思明治傷。
血慢慢止住，之歲的心總算放下。
“陸思明，你怎麼樣？感覺還好嗎？”之歲不敢碰陸思明，顫着聲音詢問。
“我…沒事。”他勉強笑起來，伸出手，似乎是想摸摸之歲。
之歲偏頭躲開，低聲喚王昭薇，“昭薇，你快送他回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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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思明微怔，慢慢放下手，閉上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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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不是從那天拋下你開始，我就失去你了？”他輕輕說道，“我不該丟下你北上，我後悔了，真的後悔了。”
淚水混着鮮血，從陸思明面龐滑過。
之歲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他這個問題，原主的心意如何，對陸思明的看法是怎樣的，之歲不想揣測。
但或許陸思明說的是對的，從他丟下原主，帶着小隊北上的時候，他就已經放棄原主了。
不論出於何種原因，他和原主已經回不到過去了。
更何況，他想的是和原主在一起，別說原主從來沒有這方面的想法，即便有，也早不復存在了。
“你先好好養傷，昭薇，幫我一把。”之歲示意王昭薇扶起陸思明。
“之歲姐姐，這是怎麼了？”王昭薇這時才得以喘息，眼裏盛滿慌亂。
她不知道事情怎麼會變成這樣，先是陸思明來到病房跟之歲說顧言川一直有事瞞着她，要之歲和他一起出來，再就是顧言川擺明了心思要殺陸思明，還有那個孩子……
事情亂成一團，王昭薇根本理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