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靖琛和蘇染染走後,周思遠也想扶着妹妹離開,但稍微一動,後者就痛得齜牙咧嘴。
“不行不行,哥,太痛了。你還是揹我吧,我的腿骨折了,動不了,剛剛是強撐着走的,這會兒撐不住了!”
周思雲穿的是長裙,剛剛腿被裙襬擋住了,所以他看不見,這會兒聽到喊疼,立刻小心地扶着她坐下。
“我看看,傷得怎麼樣?你這孩子,剛剛怎麼不知道說呢,骨折了傷口錯位,得多疼啊,還一直忍着。”
周思雲知道哥哥是好心,吐了吐舌頭。
“這不是方纔情況太危急了,所以沒有顧得上說。哥,你放心吧,王妃已經幫我處理過傷口了,雖然還是疼,但是已經疼得沒有初時那麼厲害了。”
周思遠撩開後,動作一頓。
“你剛剛說,是王妃幫你處理的?”
周思雲不明白自家老哥的語氣爲什麼忽然變得有些怪異,但還是老老實實點了點頭。
“對啊。我當時以爲王妃真的不管我了呢,誰知道她馬上又回來了,還帶着樹枝,幫我把骨頭掰正,又固定好。”
周思遠重複了一遍:“她幫你掰正的骨頭?”
“是啊,她動作好快,我只疼了一下。怎麼了,哥?”
周思遠知道妹妹心思單純,安撫地衝她笑了笑。
“沒什麼,只是覺得後怕。幸好王妃還懂這些,不然你的傷口要是一直拖着,成了跛子,我都不知道將來要如何跟爹孃交代。”
周思雲果然沒有多想,也露出一個笑。
“是啊,真是多虧了王妃。哥,我以前對她不好,存有偏見,是我錯了,其實她人挺好的。”
周思遠把妹妹背起,一邊迴應她的話:“是嗎?”
“你看她臨危不懼,處變不驚,明明手無寸鐵,被一個比她高一個頭的男人制服了,還能自救呢……”
聲音越來越遠,幾乎聽不到他們在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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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染染又開始了她的養病生涯。
躺在牀上的時候,她覺得自己已經麻了。
嫁過來以後,好像不是受傷,就是在受傷的路上。
只不過,這次有點不一樣。
太醫當晚就來王府替她和周思雲診治,後者比較嚴重,需要將養三個月,她只是聲帶受損,少說話就好了。
但顧靖琛非要她靜養。
周思雲病在牀上起不來,還要跟着勸她:“王妃還是聽王爺的勸吧,再說嗓子都這樣了,你還要上哪兒去。”
真是話糙理不糙。
蘇染染睡過一覺就成了破鑼嗓子,而且疼得厲害,什麼都喫不下,講話也得別人湊近她嘴邊纔行。
好在顧靖琛每天都來看她,還帶着一副棋。
上好的漢白玉雕刻而成的棋子,拿在手裏把玩,成色極好,沒有一絲雜質,溫潤微涼。
蘇染染兩手一攤,表示不會。
顧靖琛對這個結果並不意外。
她是農女,又不是怡紅院裏掛牌的歌女。要她會琴棋書畫,委實是難爲她了。
“我知道你不會,無妨,我來教你,下棋並不難學。”
說着,顧靖琛就開始給她將圍棋的規則和算法。
平心而論,他真的是個好老師,聲音低沉有磁性不說,講話的時候語速平穩,而且有條不紊。
可蘇染染實在不是一個好學生。
教了好多天,還是不會,在棋盤上瞎放,只聽得叮叮咚咚的爽快落子聲,然後就被殺得片甲不留。
玩得多了,也就失了興趣。
輸棋的固然不爽,贏棋的也沒有半點成就感。
好在很快又有了新的樂子。
“程尚書四十壽辰,邀請你我赴宴。衣服我已經讓霓裳閣按照你過去的尺寸做好了,過幾日應該就會送來。當然,如果你不願意,也無妨,我一個人走一趟就是。”
蘇染染哦了一聲:“程尚書?就是程月娥的爹吧?”
“是。”
蘇染染摸了摸下巴。
“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程月娥和你原本是有婚約的,後來他爹去皇上面前請旨作廢,你還去給他賀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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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靖琛涼涼地看了她一眼。
蘇染染看了這麼多年的話本子,可不是白看的。
“程老爺子棒打鴛鴦,拆散了一對心愛之人,你不恨死他都算好的。他也是,居然還主動邀請你,不怕你在他的壽宴上生事?”
顧靖琛實在沒忍住,隨手抽了本話本,不輕不重地敲了一下蘇染染的頭。
“一天到晚,腦子裏在想什麼。我到底是王爺,程尚書一個大臣,不可能公然與我交惡,同樣,我如果不想被同僚們看了笑話,也不可能主動與他老死不相往來。”
頓了頓,他補充了一句:“也沒有什麼心愛之人。”
蘇染染嘁了一聲。
這話她是不信的。
打從溫泉小苑的事情之後,周思雲這小妮子算是對她敞開了心扉,把顧靖琛的臉是怎麼燒傷的都說了。
呵,男人,還擱這死裝呢。
要是不喜歡人家,能不惜付出這麼大代價,把人家從火場裏救出來?
貌似潘安的時候跟人家眉來眼去,談情說愛,醜出天際了就娶了她了,她可真是倒黴呢。
蘇染染忽然覺得這想法好像有點酸溜溜。
呸呸呸,他顧靖琛愛幹嘛幹嘛,她可犯不着管他。
等和離了,他救十個八個也與她無關。
“人家既然邀請我們了,那肯定是要去的,不然多沒禮貌。不過周思雲應該去不了,她的腿還沒好呢,就是勉強去了,一瘸一拐也難看。你要再指個丫鬟給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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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顧靖琛稍稍提高了一點聲量,“進來吧。”
一個着淺綠色羅裙的少女走了進來。
蘇染染看清她的面目後,驚喜道:“柳寒月!”
柳寒月羞澀地朝着她福了一福:“王妃。”
顧靖琛知道她們兩個姑娘家定然有話要說,自己在這裏,反而令她們不自在,識趣地出去了。
他一走,蘇染染立刻拉住柳寒月:“你不是在柳家做二小姐嗎,怎麼過來給我做丫鬟了?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柳寒月笑了笑,眼裏含了淚光。
“此事說來話說,但真是要多謝王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