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言川拉着之歲，往前一摜，逼着她面對自己。
“你不是想知道這孩子是誰嗎？我告訴你，他是你和我的孩子！”顧言川音量拔高，帶着沉沉的怒意。
之歲還沒站穩，就聽他在這裏發瘋，身形一頓，猛地擡頭看向顧言川。
他眉心緊皺，好看的眉毛上揚，眸子裏盡是滔天的怒火，薄脣拉成直線，脖子上閃着青筋。
之歲不知道自己現在是什麼表情，但看顧言川露出得逞的笑意，便明白自己現在一定很狼狽。
“我告訴你了，你聽清楚了嗎？他，這個你連看一眼都覺得髒了自己眼的孩子，是你和我的親生孩子，你心心念唸的孩子，你不是一直想見見孩子嗎？他現在在你面前，你可以好好瞧瞧他了。”顧言川將棲在他肩頭的顧年轉過身子，一只手穿過顧年腋下，一只手託着他的屁股，讓他和之歲面對着面。
顧言川原本就比之歲高很多，這樣拖着顧年，幾乎可以使顧年和之歲平視。
之歲將顧年看了個真切。
一歲左右的孩子，皮膚不再同剛剛出生那樣是青紫色，而是變成了正常孩子的膚色，眼睛很大，睫毛也長，斂着眉眼，閉着嘴巴的時候，看起來很乖。
可下一秒，這孩子便擡起眼皮，涼涼地看了一眼之歲，血色的眸子像粘稠的血漿，交織着冰冷與殺戮，他張大嘴巴，露出鋒利細長的牙齒，眼裏帶着嘲弄的笑。
之歲下意識往後退了幾步。
這舉動惹怒了顧言川，他受不了之歲這樣對顧年，更多的是無法忍受之歲厭惡顧年，多半也會厭惡和顧年一樣的他。
“害怕了，歲歲，你不是很愛這個孩子，也很愛我嗎？爲什麼這麼輕易就害怕我們了？”
“歲歲，你不要害怕，我和孩子都很愛你，不會傷害你的。”
顧言川放低聲音，像說情話一般，一點一點走向之歲。
之歲連連後退，直到抵在身後的樹幹上，再無退路。
“別過來！”她高聲呵斥，眉眼間滿是痛苦。
顧言川下意識停住。
“你胡說，他怎麼可能是我你的孩子？你要撒謊，可以找一個好一點的理由！”
“顧言川，你瘋了嗎！”
之歲失控道，剛剛有一瞬，她竟然真的被顧言川唬住，相信了他的鬼話，可就在抵上樹幹那一刻，心似乎回到了胸膛，理智也慢慢回籠——她怎麼可能有這麼大的孩子！
“這孩子出生的時候，我跟你恐怕都還不認識，你讓我怎麼相信你？我不想聽你再騙我了，到這個地步，我們還有必要再說謊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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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地步？歲歲，你到底怎麼了？我們明明一直好好的，你是不是聽陸思明胡說什麼了？”顧言川追問。
“我和你的問題從來就不在陸思明身上，你不懂嗎？”之歲搖頭，冷冷回答。
吵架就是容易把之前吵過的話翻來覆去地說幾遍，雙方吵不到一個頻道，彼此又拉不下臉說出自己的心結，便會慢慢走到無可挽回的地步。
之歲和顧言川吵到了死地，沒有一個人願意低頭。
“顧年就是你和我的孩子，你不可以不喜歡他。”顧言川不想從之歲嘴裏再聽到陸思明的名字，把話頭繞回顧年身上。
卻只換回之歲兩個字，“瘋子。”
“歲歲，還沒看出來嗎？顧年不是人類，他是喪屍，所以他纔會長得這麼快，是我安排醫生把他取出來的，也是我一點點把他帶大，我比誰都清楚，他就是我們的孩子。”顧言川給了之歲重重一擊。
他的表情不像在說假話，也不像口不擇言，反而像是經過了深思熟慮，把一直隱瞞的真相撕開在她的面前。
之歲忍不住顫抖，想反駁他的話，卻不知道說什麼。
“你騙我，不可能，怎麼可能，我的孩子怎麼可能會是喪屍！你個騙子，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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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歲歲，因爲我也是喪屍啊，但是你不要害怕，我不會傷害你，我會保護你和孩子，我們一家三口可以幸福地生活在一起。”顧言川說着，露出長長的牙齒和同樣血紅的眸子。
顧言川當然不是失心瘋，從他打定主意說出顧年身世的那一刻，他就已經決定不再瞞着之歲自己的身份。
反正之歲在乎和顧慮的東西太多了，他不害怕之歲會離開他，若是她敢離開他，他會親手毀掉她在意的一切。
拿捏住之歲的七寸，顧言川相信自己一定能留住她。
相反，若還是在之歲面前表現出純良的模樣，才極有可能失去之歲，畢竟作爲人類的顧言川一直以來在之歲面前都是包容體諒的好好先生模樣，從不讓她爲難。
太過放縱她，只會讓她有恃無恐，所以她纔敢隨隨便便同他鬧分手，和陸思明過分糾纏。
顧言川不想忍了，發瘋就發瘋，只要能留她在身邊，一切好說。
看到顧言川和顧年如出一轍的紅眸長牙，之歲死死抓住身後的樹幹，指甲嵌進樹幹之中，遲遲吐不出只言片語，她不住地搖頭，不敢相信眼前所見到的場景。
“不可能，不可能。”之歲小聲呢喃。
她嚇壞了，顧言川心口悶悶地疼。
“歲歲，我原本也想瞞着你的，但是你千不該萬不該，想着不要我。”
“你答應過的，會做我的家人，會永遠陪着我，是你先食言的。”
他把顧年重新放回肩頭，上前幾步，抱着抖個不停的之歲。
“歲歲，你不要怕，我是言川啊，我不會害你的。”
之歲沒有掙扎，她現在只覺得累，一絲力氣也沒有。
顧言川卻不肯放過她，甚至把顧年往她懷裏送，他抓住之歲的手，把她的手搭在顧年腰上。
“你抱抱他，他是你的孩子啊，我們一家三口會永遠在一起的。”
之歲這時忽然有了反應，劇烈地掙扎，反手握住顧言川的手，牟足了勁推他。
“誰要抱他！”她失控叫着，話裏話外都是對顧年的厭惡。
“你滾，帶着他滾，我不要再看到你們,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