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滿出生後,閎瑱就徹底化身成了護弟魔。
不管要去哪,閎瑱都將他帶在身邊。
那時,宮裏的宮人總能看見五皇子翹着小屁股被太子夾在懷裏走。
沒誰能欺負滿滿,即便是閎稷和成容也不行。
哦,褒兒倒是除外,褒兒是孩子王。
閎瑱犯糊塗要挨褒兒擰耳朵,滿滿搗蛋要被褒兒打屁股。
閎瑱聽他爹他娘說過,他姐小時候跟現在簡直是兩個樣,小時乖乖巧巧,現在…
![]() |
![]() |
現在跟他爹性子最像。
https://www.power1678.com/ 繁星小說
宮裏幾個孩子沒人打得過她,不開玩笑,是真實意義上的打不過。
別說宮裏了,即便加上宮外,他姐幹翻過的人雙手雙腳加在一起都數不完。
公主武力值太高,總是會襯得皇子們平庸些。
但閎瑱倒也沒有太難過,他想得很開。
畢竟他姐四歲就開始跟着付叔習武,寒來暑往一天都不落下,這份毅力恆心他比不過,所以打不過很正常。
他姐有許多小跟班,宮裏他是一個,滿滿一個,大哥長晏一個。
宮外恪王伯家的閎詞一個,二舅舅家的大表弟一個,付叔家的二郎一個。
他們這些人分散開來各自稱霸,合在一起就是以他姐爲首的魔王湊堆,所到之處寸草不生。
那段時間,宮裏各處都有他們的身影,他們的笑聲能傳到很遠很遠。
而每回他們幾人湊在一起玩的時候,閎瑱都能發現他另兩個雙胞胎哥哥眼巴巴地看着他們。
他們的母妃是王婕妤,閎瑱聽他娘提起過,是一個謹慎過頭的女子。
爲什麼謹慎過頭閎瑱能猜到,他又不笨,宮裏的格局光看着就知道與其他朝不一樣,這是他爹孃給他們的好處,閎瑱不是不知道感恩。
他三個哥哥在宮裏的存在感太低,除了大哥長晏因爲經常跟着他姐一起玩而熟悉一點,另兩個,閎瑱真是一年到頭都難得說上句話。
他爹對他這三個兒子着實沒什麼關心的意思,父子之間很生疏。
或許他爹這樣會被後世許多人詬病,但閎瑱是得利的那一個,他不能這般想。
他爹是皇帝,更是一個人,而只要是人都會有遠近親疏,這沒什麼好批判的。
閎瑱對他幾個哥哥沒感情。
沒有自得,沒有憐憫,真就只是看普通人一般。
後宮裏中宮獨大,皇嗣裏亦以中宮所出爲尊,這樣的格局在徵朔一朝被保持得完完整整。
閎瑱是在十五歲入的朝,是被他爹親自牽着帶進太極殿的。
大朝賀之日,太極殿殿門大開,從內殿到外殿跪滿了大鄴六品以上的文武官員。
本來閎瑱也是該跪的,只不過他爹沒讓,愣是讓他站在龍椅旁受完了全部的跪禮。
那一日,太極殿所有的官員都在拜他和他爹。
閎瑱不是第一次聽別人山呼萬歲。
但那一日的感覺格外不同,從龍椅往下看去,格外不同。
這是一種很奇妙的滋味。
是權力的實感。
太極殿很大,它是整座皇宮的最中心和最高處。
可它也很小,就這麼一座殿宇卻決定着大鄴千百萬人的民生。
第一次入朝聽政,閎瑱聽得極其認真。
散了朝後,整座太極殿又一瞬間變得空蕩蕩。
龍椅上,閎稷拍拍身旁的位置讓閎瑱來坐。
閎瑱沒推辭。
“覺得如何?”三十八歲的閎稷問十五歲的閎瑱。
閎瑱深吸了一口氣展開手讓閎稷看:“爹,我手心出汗了。”
閎稷失笑,往他手掌拍了拍,力道不大。
“手心出汗,緊張?”閎稷看向太極殿外,眼裏帶着笑意:“緊張就對了,要坐龍椅的人,是該緊張。”
“方纔你站在我身旁,都看到了什麼?”閎稷繼續問。
閎瑱抿脣認真回道:“方纔,我看到了我的太傅們朝我跪拜…即便是平日裏最嚴厲的謝太傅和輩分最大的舅公,今日都匍匐在了我的腳下。”
大鄴奉行尊師重道,太傅們日常見太子都不必跪拜,今日,閎瑱是第一回受他們大禮。
閎稷嗯了一聲:“當皇帝,所有人都會匍匐在你腳下。”
閎瑱聞言低着頭想了好一會才又擡頭看向閎稷:“爹爹,太極殿修得好高,我在你旁邊站着往外看,能看到宮牆外的平京,再擡頭一些,我還能看到平京周圍的山巒。”
閎稷笑了,伸手在閎瑱頭上摸了摸。
他牽着閎瑱緩緩起身往外走,在太極殿外的丹陛之上站住。
“小牛啊,光在太極殿看到的還是太少,光聽太極殿裏的人說的也很有限。”閎稷的聲音很柔和,他看向他最滿意的兒子:“你看到衆人跪拜於你,或許,他們拜的不是你,而是你身上的衣裳,是太極殿裏的龍椅,拜的是權,不是人。”
“那他們對爹呢,難道也不是拜人嗎?”閎瑱問得直來直去。
閎稷點頭:“雖說你爹這皇帝當了十六年,但依舊不敢說能叫衆人都心甘情願爲我賣命。”
閎瑱眨眨眼看向閎稷:“那要如何才能讓他們心甘情願?”
閎稷攬着他的肩膀笑:“何必叫他們都心甘情願呢?小牛,人人都有自己的心思,或一心爲百姓,或爲己身私欲,你要做的是能讓前者心甘情願,至於後者,你只需要摸清他們的私欲在何處就好。”
“當然,人不會只單純得分爲這兩類,人的大義和私欲並不矛盾,而咱們當皇帝的要辦成事,要的不是多少人的心甘情願,而是要叫你辦的這事站在大義這一面…”閎稷看向閎瑱:“爹的皇位總有一日要傳給你,大鄴百姓的未來同樣要交到你手上,民爲邦本,本固方纔邦寧,你要爲百姓好,那一定會讓朝堂上部分人的私欲受損,你最機靈聰穎,想必能理解爹說的話,對不對?”
閎瑱手心又起了汗,微風撲灑着他的臉,他沉默了許久,也想了許多。
良久,他才擡頭看向閎稷:“父皇,兒臣今日尚不能完全理解,但兒臣記在心裏了。”
他並不避諱自己如今的稚嫩。
他還需要時間。
他需要時間長成。
需要時間去領悟所有的帝王術。
但年輕的大鄴太子,後來的崇熙帝會永遠記得這一日。
他會記得他的父皇笑着對他說:“無妨,朕信吾兒。”
【題外話】
我原本是想寫養崽子的番外,但由於本人對小孩接觸不多,想象力實在有限,扣了許久的頭皮最終還是選擇放棄,所以崽子們的番外我就還是以崽子的成長視角來寫,各位寶寶們見諒嗚嗚嗚X﹏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