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瑾年回府後就閉門不出,誰也不肯見,初韞只能先回自己房間等候。
奇怪的是封瑾年在下馬車前讓初韞把阿鳶送的糕點收拾好帶上,而他回房後就對着那疊糕點看了半天,好半晌沒有說話。
通過空間,初韞只能看到他將眉眼壓得很低,眸色是顯而易見的暗沉,裏面醞釀着濃稠的情緒,但初韞看不出他心底究竟在想什麼。
四下無人,封瑾年把糕點塞進嘴裏,反覆咀嚼,力道之大,看起來要將他的牙磨碎。
可以肯定的是,他很憎惡這碟糕點,也很憎惡送糕點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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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他還是忍着厭惡把糕點吃了。
吃了大約一半的糕點,封瑾年冷着臉躺到牀上,眼睛緊閉。
此時此刻,他這裏已經沒有什麼值得看的,初韞又去看了看外面的情況。
和封瑾年的悠閒自得不同,外面的人爲了他和陳王世子的事幾乎鬧翻了天。
封瑾年絲毫沒有手下留情,陳王世子的傷情很重,甚至嚴重到影響日後生育。
要知道陳王世子不僅是陳王的嫡子,更是他的獨子,如今陳王世子傷重至此,陳王一脈稍有不慎就會斷絕,此事絕不僅僅侷限於兩個世子打架鬥毆那麼簡單,很可能會影響大齊朝堂。
齊景珩對陳王世子廢了這件事樂見其成,最讓他高興的莫過於動手的人是封瑾年。
陳王先祖受寵,封地是所有齊姓藩王中最富饒的,雖然如今的陳王胸無點墨、一事無成,但因爲歷代陳王積累下不少財富,陳王一脈在齊姓藩王中實力也算上乘。
如今陳王和鎮南王結下樑子,齊景珩的兩個眼中釘很可能撕破臉,他又怎麼可能不高興。
顧及着齊清嘉在場,齊景珩勉力壓下心中喜悅,做出焦急的神情,“皇叔,陳王世子重傷,陳王絕不會輕易罷手,可打人的是封瑾年,如果重罰他,鎮南王也絕不會坐視不理,此事棘手,依皇叔之見,侄兒該如何是好?”
齊清嘉神情不變,“陛下不必着急。”
“朕如何能不急?父皇的前車之鑑歷歷在目,朕怕……”齊景珩面帶憂色,深深嘆了口氣。
“陛下慎言,亂臣賊子俱已伏誅,如今大齊河清海晏,再不會有當日困局。”齊清嘉沉聲道。
齊景珩看了齊清嘉一眼,眸中閃過驚恐,他垂下頭,好似很羞愧,“是朕失言,大齊有皇叔坐鎮,定不會再起禍事。”
“承蒙陛下厚愛,本王絕不會讓陛下憂心,陛下大可放手處理這件事,臣會盡力斡旋。”齊清嘉微微擰眉,雖然他很滿意齊景珩爛泥扶不上牆的樣子,但想到要奉這樣的人做主上,哪怕只是一個傀儡,他還是覺得不舒服。
齊景珩一聽燙手的山芋甩不掉,立刻急了,“皇叔,你知道的,我應付不來這些事,要不這件事還是請皇叔代爲處置吧。”
齊清嘉擡高聲音,“陛下,您已及弱冠,朝中大事也要學着處理。”他繼續試探,“臣總不能一直替您執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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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不要,朕要皇叔一直留在朕的身邊幫我,皇叔你別生氣,朕不再推脫就是。”齊景珩擰着眉頭,一臉苦大仇深的樣子。
他的神情不似作僞,還像小時候那般依賴齊清嘉,齊清嘉心頭的懷疑漸漸消散。
齊景珩一貫瞭解齊清嘉,知道自己已經騙過他,心下安定不少。
都說登高跌重,他等着齊清嘉跌下神壇的那一天。
*
大致瞭解過外界的情況,初韞也累了,倚靠在軟榻上假寐。
陳王世子還沒醒,他和封瑾年鬥毆的具體情況尚不可知,今日也算風平浪靜地過去。
翌日一早,宮中便有人來找封瑾年問話,依例詢問過幾個問題後,沒有得到有利信息,問話的人也不深究,很快離開,似乎只是來走個過場。
這是齊清嘉授意的,他雖然把事情交給了齊景珩,但他很清楚以齊景珩的能力,根本處理不好這件事,自然免不了操心。
這件事的核心問題從來不在於封瑾年和陳王世子誰對誰錯,真正的關鍵是陳王和鎮南王的態度。
一天一夜的時間,足夠消息傳到陳王和鎮南王耳中。
上京城所有人,包括齊清嘉和齊景珩,都在等他們的動作。
陳王最先送來奏報,請求入京看望兒子,鎮南王緊隨其後,也上言請求進京。
藩王無召不得入京,每年只有朝覲述職時可見天顏,其他時候都要留守封地,替聖上鎮守疆土,尤其先帝七王之亂後,大齊對藩王入京一事更加嚴苛,各藩王也極力避嫌,哪怕入京,也很少接見京官,爲的就是不讓齊景珩懷疑他們有不臣之心。
但如今陳王世子重傷昏迷,陳王連上十幾道奏摺請求進京,又有言官拿親情孝悌說理,考慮到陳王和鎮南王愛子心切,想要入京也是人之常情,齊景珩便也同意了,只是勒令他們不許帶過多兵士,只可攜帶少許護衛入京。
因爲陳王和鎮南王的到來,上京城防衛愈發森嚴,就連皇宮中守衛輪換也更加頻繁。
眼見着整個上京像一鍋將要燒開的沸水,初韞隱約有點明白封瑾年想做什麼了。
他想把上京的水攪亂,趁機渾水摸魚。
陳王比鎮南王率先一步達到上京,看着兒子奄奄一息躺在牀上,被紗布裹得像一具死屍,他怒火中燒,提着刀就往封瑾年的府邸闖。
封瑾年斷他血脈,他絕對不會放過這個輕狂豎子。
“封瑾年,你混帳,本王要殺了你,爲我兒報仇!”陳王早些年帶過兵,武功不錯,世子府的護衛不敢傷他,竟然叫他輕易闖了進來。
他提着刀,怒髮衝冠,“輕狂小兒,你給本王滾出來,本王倒要看看,你有多大本事,敢傷我兒子,今日本王非砍了你的頭,爲我兒報仇。”
他一路闖進封瑾年的房間,手裏拿着刀,追着封瑾年亂砍。
眼見他的刀就快落到封瑾年身上了,忽然衝出來一個戴着面具的黑衣人,一腳踢掉他手中的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