惢嫣看向銅鏡的自己。
少女本就生的嬌美,五官端正又精緻,現下化了新娘子的濃妝,多添了許多的嫵妹動人。抿了抿鮮紅的脣,她拿起一旁鑲金戴玉的團扇遮住半張臉,露出一雙清透美眸來,微微一笑,雙眼頓時成了月牙,既可人又有別樣風情。
裴弦月嘖嘖了兩聲,“這不得迷死裴厭缺?”
惢嫣失笑。
這是她頭一次將青絲全部束起,標誌她從今以後就爲人婦人了。
吉服已經穿在身上了,只是還沒戴那沉的壓人的鳳冠,現在戴上着實是受罪。
按照儼朝習俗,女子低嫁穿紅,高嫁穿綠。
裴氏給惢嫣準備的是紅中帶玄的喜服,更顯莊重肅穆。胸前的如意圖、銀色霞帔上的團金牡丹紋樣、鮮紅長裙上的展翅鳳凰,都是裴氏一針一線繡上去的,還鑲嵌着一排珍珠,壓着霞帔的是一塊純金圓如意。
它並非禮部那些極度奢靡的婚服,但是是裴氏一日又一日的心血。
惢嫣終於穿上它。
“長公主手藝可真好。”身後晴咕三人提着寬大的裙襬,秦嬤嬤看着上頭的鳳凰,不禁誇讚道。
“我娘繡這衣裳停停走走的,大概三年多才繡出來呢。”惢嫣放下團金扇面,笑道。
“姑姑當真有心。”
“可惡啊,既然來這麼早,那我也去幫你守着。”裴弦月本來沒打算去攔自個兒弟弟的,沒想到裴厭缺來這麼早,她考慮一陣,站起身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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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着也不能讓小嫣兒被輕鬆娶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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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姐加油。”惢嫣露出朝她眨眨眼。
裴弦月拍的胸脯出去了,惢嫣想了想讓秋綏冬禧跟上去了。
她看了一眼門口的男人,深覺不妥,想了想繼續往前走。
於是裴厭缺跟府上賓客打了招呼,朝後院走去,沒走多久就撞見裴弦月。
他一停下後面整個隊伍都停了。
她擱路中間叉着腰,一副誰也不讓過的氣勢。
秋綏和冬禧略後一步,站在她左右,同樣的陣仗。
“姐。”裴厭缺眉頭一挑,張口就道。
“喲,平時難得聽你喊一聲,這會兒叫這麼利索?”裴弦月笑了,“給我打感情牌呢?”
裴厭缺虛咳一聲。
無奈他看向褚廷英。
褚廷英露出一張笑臉,拍着胸脯上前,“這個交給我。”
裴厭缺笑了。
卻聽褚廷英祈求般可憐兮兮道,“阿月,行個方便叭。”
裴厭缺,“?……”
給裴弦月也逗笑了,“你死一邊去,我今兒個是小嫣兒孃家人,給她守門呢,誰的面子都不給。”
“阿月,你幫表妹,我幫我兄弟,我倆各幫各的,你別怪我哦。”只見褚廷英笑嘻嘻。
裴弦月‘虎軀’一顫,“你想幹嘛?”
“小缺兒說了,我要是不給力,屆時我倆成婚,他說啥也不讓我過去。”
裴弦月汗顏,“你怎麼這麼……”
“傻”字還沒出口,就見褚廷英一陣風兒似的飛過來,再回神,她已被男人打橫抱在懷裏了,幾步就跳上屋頂。
裴弦月險些爆粗口了,掙扎道,“你丫放我下來!”
任她怎麼掙扎,褚廷英抱她緊緊的,在屋頂上朝裴厭缺直挑眉。
裴厭缺衝他一笑,回過頭看着震驚的秋綏冬禧。
裴弦月一走,她倆的氣勢就漏了風兒。
公主這就被……
“我不跟你們爲難,且挪開吧。”裴厭缺冷淡道。
“王爺,郡主她要的是聽話的奴僕,我們倆接了任務攔您,只怕是挪不開。”秋綏冬禧岔開腿,嚴陣以待。
她倆是郡主的人,應該不至於被打死吧。
事實證明確實沒被打死,因爲裴厭缺壓根就沒動手。他只是招招手,身後莫寒莫邪立馬跳了出來,四人打的難捨難分起來。
等裴厭缺一過,莫邪制住秋綏,“主子過去了哈,不打了!”
他還得去湊熱鬧呢!
言罷一個縱身回到方纔的位子,莫寒見狀也不戀戰,跟了上去。
秋綏冬禧看着浩浩蕩蕩的隊伍,無奈垂下兩條面條淚。
這都是暗衛吧?
主兒啊,不是她們不努力,是隊伍太強大,壓根攔不住啊。今天就算軍隊來攔門,王爺只怕也能闖過去!
閨閣裏,惢嫣吃了兩塊糕點墊肚子,不敢多喝水,怕要如廁。
讓葉惜沅把抽屜拉開。她照做,只瞧得抽屜裏有一只四方的盒子,不大。
惢嫣接過來打開,絞絲如意鐲安安靜靜的躺在裏頭。
“這鐲子真漂亮,以前沒見姑娘戴過呢。”晴咕道。
喜婆聽都沒聽過絞絲鐲,一眼望去只覺得珍貴,“是王爺送的吧,郡主真是好福氣!”
惢嫣笑笑不說話,用絲帕裹素手,將玉鐲戴了上去。
“來了?”恰時,門外傳來一道略帶痞氣的聲音,是池墨桓,他自告奮勇跑去守門了。
屋中的人不由得都朝貼了喜字的門看去。
來了,是指裴厭缺來了。
“這麼快!”
表姐不也去了嗎?
表姐她……堅持了多久?
等等……褚大哥好像是幫裴厭缺接親的吧。
惢嫣露出瞭然的神情,不禁嘖了兩聲。
除了褚大哥誰敢動她表姐啊?
“池墨桓。”屋外,裴厭缺身長玉立,紅喜服加身,斂去他自內而外散發的冷峻,添上幾分平易近人。大喜的日子,到底也與往日不同了,他眉眼俱含了笑意,眯眯眼喊出眼前之人的名字。
“我來迎我的妻子。”繼而道。
一行暗衛聞言,齊聲高道:
“我等隨王爺恭迎王妃!”
“我等隨王爺恭迎王妃!”
“我等隨王爺恭迎王妃!”
如是喊了三聲,聲聲震天,叫樹梢稍作休息的鳥兒驚慌逃散。
池墨桓低嘶一聲,擡手掏了掏耳朵。
“這還沒禮成了就喊上妻子王妃了?”池墨桓環胸,往門前一站,大有誰也不讓進的氣勢,“這麼放肆,怎麼着也不能叫你這麼輕而易舉把她接走啊。”
褚廷英抱着裴弦月跳上屋頂,默默瞅着。
裴厭缺已經過去了,裴弦月也不必再掙扎了,只是一坐上屋檐,她就狠狠掐了下褚廷英腰間軟肉。
“我倆成婚我都不會讓人守門!你個大傻子!”
事實上他們可能都不會有喜宴。
她是二嫁,不奢望這個。
褚廷英被揪的低嘶一聲,連連求饒。
“那那那……那是誰?”他看到池墨桓,轉移話題道。
“哦,繆朝皇帝。”
“啊?!!”褚廷英大驚,“繆皇怎會在這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