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尊也,寧,安也,朝寧者,喻近天顏而承恩紫闕。
朝寧是徵朔一朝唯一的公主。
她是閎稷與成容的長女,亦是帝后二人最寵愛的孩子。
朝寧與從前皇室的公主都不一樣,她所受到的教育與皇子並無區別。
她愛騎馬射箭,愛操刀練武,閎稷和成容都不曾阻止她。
她的學業也很不錯,很長一段時間裏,太子閎瑱的課業都是由她私下教導。
文武雙全二字在當時多是形容男子,可若放在朝寧公主身上,沒人會覺得違和。
她與趙舒蘭的關係能如此親近,很難說是不是因爲某些特質極其相像的原因。
朝寧不僅像趙舒蘭,也像閎稷。
一樣的霸王性子,一樣的護短。
將坤儀宮和壽寧宮畫個圓,裏頭的人便是朝寧首要護短的人。
再往外擴,閎詞、成旭、閎長晏可以被納入其中。
她的護短直接得很,能動手絕不多費口舌。
朝寧十五歲之前,宮裏宮外所有小霸王和嘴踐的御史都得夾緊屁股過日子。
而等朝寧十五歲之後,這些人便鬆了口氣。
無他,任憑朝寧再是霸王,及笄了,宮裏總該爲她相看駙馬了吧。
他們都說,有了駙馬,朝寧便不能再像從前那般無法無天了。
十五歲的朝寧不信這個邪,大搖大擺地又去將說這話的御史揍了一頓。
“公主您欺人太甚啊!”那御史扶着老腰坐倒在地上嚎啕大哭。
朝寧肩扛閎稷所賜長刀,聞言哼了一聲舉着刀作勢又要劈下來。
御史捂着襠,忙不迭縮回幾步。
“你這嘴踐老匹夫,本公主嫁不嫁人幹你何事?父皇母后尚未有令,輪得着你這個閒吃喝的老蛀蟲管到我頭上?”朝寧挑眉抱着手,一身張揚的紅裙在陽光底下熠熠生輝。
老蛀蟲?
那御史喉嚨裏嘎吱嘎吱地發不出聲音,指着朝寧半晌說不出話,臉色又綠又紅。
朝寧的小弟就是這時候來的。
閎瑱幾人帶着一衆小弟一字排開。
這架勢,這家御史府上的人已經不是第一回看到了。
“姐,我來幫你。”閎瑱摩拳擦掌。
“表姐,也算我一個,這個小身板不用勞駕您動手。”成旭叉着腰神氣得很。
閎詞在一旁搖着扇子走上來,邊走邊嘖嘖嘖:“非也,非也,君子動口不動手哇。”
剛說完閎詞邊甩了扇子,隨後將衣袖撈得老高嘎嘎亂笑:“可惜了,我們可不是君子哈哈哈哈哈哈!”
好傻……
朝寧的表情皺成一團。
閎瑱悄悄附耳:“姐,你想怎麼揍?我覺得他的眼睛有些不對稱,不如給他右眼來一……誒,姐你去哪?”
朝寧無語,扛着刀走了。
閎瑱看着她離去的背影,嘴角抿着笑。
“張大人您可真能,這月第五次了,真不知道你偏招惹我姐做什麼?幸虧這回孤來的早,否則你一準屁股開花!”閎瑱朝御史拱拱手,隨後便朝另幾人使了個眼色。
閎詞撿起扇子,隨後朝張府的小廝丟了幾大錠銀子:“喏,修繕府邸的銀錢。”
不過是打碎了幾個花盞亂了幾處假山,爲了避人口舌,閎詞只往多了給。
幾人出了張府很快追上朝寧。
在宮外,幾人都常去承恩公府,這回也不例外。
“你們幾人的把戲真的很淺顯,我有數,哪會真砍他?”朝寧抱着手,說這話時頭都沒回。
閎瑱幾人對視了一眼,快步向前。
“姐,你不想成親對不對?”閎瑱主動開口問道。
朝寧從鼻腔發出嗯哼一聲。
“嘖嘖嘖,爲何不想啊?”閎詞又開始搖扇子。
真裝,朝寧見他這樣就翻了個白眼
“說實在的,我覺得成親沒意思。”朝寧嘆了口氣,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真的很沒意思啊!”
“可成了親,那千萬家燈火中就有一盞是專爲你留的啊。”閎詞不理解,他抿着嘴:“像我爹孃就很幸福啊。”
朝寧哼了一聲:“像八伯和八嬸那樣的世間難見,再說了,我是公主,我幹嘛只要一盞燈燭爲我而留?若我樂意,千萬家燈火不滅都使得!”
這倒也是…閎瑱在一旁點點頭。
“那我要做表姐千萬燈火的其中一盞…哎喲!”成旭話才說出口便被閎瑱拍腦門。
朝寧含笑上下瞥他一眼:“得了吧,你個小屁孩懂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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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旭是成玉鶇和沈盈的長子,今年才十一。
成旭捂着腦袋,眼巴巴地看向朝寧,淚珠要落不落:“我就是懂啊。”
懂個屁。
朝寧摸了摸他的腦袋沒說話。
來了承恩公府是要被留飯的,幾人都是正兒八經的親戚,熟悉慣了也不講什麼規矩。
等用完膳,幾人逛了會夜坊便各回各家。
朝寧心情不好,回了坤儀宮便癟着嘴去要成容的抱抱。
“娘…”朝寧一挪一挪地捱過來,聲音黏糊得不行。
成容輕笑着摸了摸她的頭髮:“孃的褒褒兒不開心?”
“嗯…”朝寧點點頭:“娘,若褒兒不嫁人,是不是真的會給皇室蒙羞啊?”
成容聞言眉頭一皺:“這是哪裏傳來的閒言碎語?”
朝寧搖搖頭:“不是,是我自己想的…”
“娘,我知道您與爹對我很好,我本不該仗着寵愛不聽話的,可是娘,我總覺得我不該成親,至少這幾年不該…”朝寧的聲音難得低落下來。
成容撫着朝寧的髮絲笑了一下:“那便先不成親。”
朝寧猛地擡頭,有些不可置信。
“你常在宮外頭蕩悠自然聽到了許多閒言,可你想想,爹爹和孃親可有跟你提過一次要你招駙馬成親?”成容含笑牽着朝寧的手往內殿走,從一個箱籠裏搬出一個屜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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裏面裝了許多畫像,畫像上還有字。
“娘,這是…什麼?”朝寧有些不解。
成容將畫像一幅一幅展開,粗略數來也有百來十幅了。
“這些是我與你爹從你出生起便爲你尋摸的夫婿,一開始更多些,這些年你爹爹閒暇無事時都在篩,你如今看到的這些都已經去了大半了。”成容摟着朝寧笑問道:“褒兒啊,知道娘爲何與你說這些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