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綏下意識不想去想這個問題。
從昨天發生到現在,她也一直在迴避這個可能。
此刻,傅時聿在樓上接受催眠,陸城陽突然問出這個問題,就讓時綏覺得似乎不得不迎面這個可能了。
陸城陽見她沉默,臉上的笑意漸漸隱沒,變得正經起來。
“事情一出來後,他已經在找證據,被催眠後,監控裏發現他被服務員領着去了那個房間,後來查出來服務員收了沈策的好處,才故意告訴他你被人帶走。
其實說到底,他也是因爲擔心你纔會去了那個房間,如果真的發生什麼,你也不能因此怪他,這對他來說不公平。”
時綏愣了下。
還沒做出什麼反應,陸城陽又道,“他其實大可用錢去堵那些記者的嘴,又或者用權力去讓記者們閉嘴,這對他來說更省時省力,他爲什麼一定要查個明白?”
陸城陽轉臉看向她,“這一招你之前也用過,他當時可以不追究不調查,這次當然也可以。但他沒有。”
陸城陽難得正經地說這麼一長串的話。
說完後他才心裏罵了一句,“我他媽爲了你都變這麼婆婆媽媽了,傅時聿你再不對我好點老子以後說盡你壞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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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最後一句,時綏自己保留了意見,但大致上陸城陽這些話沒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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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時聿不在意自己的名聲,他這麼急着找證據,甚至還接受催眠,歸根結底是爲了讓她相信他。
其實大體上她是信他的。
但連他自己都不知道有沒有發生的那部分,又這麼能讓她當作沒發生呢?
時綏咬着脣瓣,內心說不出來的煎熬。
她現在只好祈禱真的什麼都沒有發生。
時綏的沉默讓陸城陽心裏咯噔一下。
空氣變得安靜而尷尬。
就在這時,二樓書房的門被打開,穆醫生從裏面走出來。
樓下的兩人幾乎立刻站起身,仰着頭看向二樓,盯着傅時聿的臉。
他臉色不太好,連一絲笑都沒有。
陸城陽和時綏心裏同時沉了沉。
“那我先走了。”穆醫生朝他點頭,準備離開。
陸城陽可不想留下來,這種氣氛太嚇人了,他連忙道,“我車壞了,搭一下穆醫生順風車。”
然後跟着跑了出去。
林姨已經去睡了,現在客廳裏只剩下他們兩人。
傅時聿不開口,時綏只好深吸了一口氣,走上前問,“結果怎麼樣?”
男人一雙黑眸裏什麼情緒都沒有,甚至說得上是冷淡,就這麼對上她詢問的眼神,慢慢地,眼眶裏蓄起了自嘲的笑。
時綏被他這種眼神看着,似乎也漸漸明白過來,這意味着什麼。
再想開口卻發現喉嚨像是被什麼堵住,竟什麼都不敢問了。
她錯開身,低低地說了一句,“你也累了,早點睡吧。”
說着就跑進了電梯。
傅時聿看了她一眼,跨上樓梯去追,就在電梯門開的時候,他堵在門口,一把拽住她的手,沉沉道,“你不想知道嗎?”
時綏忽然心裏就有了氣,但她忍着,沒有表現出來,只是睜着一雙大眼睛盯着他。
傅時聿話到了嘴巴,拐了個彎,沉聲道,“我把她當成了你。”
這話說得含蓄,但言外之意時綏聽懂了。
心像被針紮了一下,連呼吸都變得艱難了。
時綏怕自己失態,連連點頭,“我知道了。我累了,先去休息了。”
說着她甩開他的手,直接跑回了主臥。
她反手關上門,呆呆地站了一會兒才緩緩走進了浴室。
她站在鏡子前,看着鏡中自己的臉,才突然意識到,自己對傅時聿的感情已經到了何種地步。
陸城陽說得沒錯,即使他們發生了什麼,也是情有可原的。
她如果對傅時聿沒有感情,她就不需要計較。
然而她現在心裏卻是堵得慌,甚至想要找個沒有人的地方好好發泄一下。
她把浴缸放滿了水,又把自己沉入水底,即便這樣,她依然覺得煩悶。
最後草草洗了澡,擦乾頭髮後爬上牀睡覺。
幸好傅時聿還沒回來,這樣避免了尷尬。
原本以爲睡不着的,結果不知道是不是思慮過多,想着想着她竟然沉沉地睡了過去。
書房裏,傅時聿站在落地窗前,左手指尖夾着一根未點燃的煙,右手拿着手機,接通了陸城陽的來電。
“什麼事?”
傅時聿看着遠處的黑暗,瞳孔中的情緒卻和剛纔截然相反,似有暗流涌動。
“你說你現在騙人的段位越來越高了,我剛纔差點被你騙了。”
傅時聿扯了扯脣角,“我怎麼騙你了?”
“明明什麼事都沒有,你剛纔那一副表情做什麼?是不是表示很可惜,什麼都沒發生?”
“你自己誤會也要怪我?”
“靠,那還不是你故意讓人誤會。”
陸城陽頓了下,“別說你還沒和時綏解釋,她剛纔明顯也誤會了。”
傅時聿懶懶地“嗯”了一聲。
陸城陽又是一聲鬼叫,“你想幹什麼?我和你說,沒有妻子能接受得了自己老公和別的女人上牀,就算是有苦衷的也不行。”
尤其剛纔他還問過,那表情可不是會釋懷的樣子。
傅時聿眯了下眼睛,沉默了幾秒,才沉聲道,“這事你別告訴她。掛了。”
“喂……”
最後一個字被倏然掐斷。
書房裏又恢復了安靜。
到底沒有吸手中按根菸。
他走回主臥,見她只是窩在小小的角落裏,心臟突然就像被什麼給敲了一下,有點痛,有點酸,還有點後悔。
不該試探她的。
只是身體裏又有另一個自己,逼着他想要弄清她的心,於是當她問他時,鬼使神差地騙了她。
她當時的眼神是震驚的,也是失落的。
看得他差點就要全盤托出,但他最後還是忍住了。
其實他並不貪心,只想知道她是不是有點在乎他,有點喜歡他。
可她當時也僅是失態了那麼一秒,很快就恢復了平靜,然後就說要去休息了。
他很想衝進來質問,但是一想到把她逼急又要說狠話的時候,他退卻了。
他們的關係不能再惡化下去了。
他現在要做的,是用一根線慢慢地把她扯回自己的身邊。
而這次,就是一次最好的試探。
他上了牀,鑽進她的被窩,從後面抱住了她。
其實時綏從他回房的時候就已經醒了,但是怕面對,所以一直閉着眼睛裝睡,可此時男人的身體貼上來,耳邊感受到他灼熱的氣息,
時綏起了一陣雞皮疙瘩,立刻清醒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