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齊選妃是由各地選送良家子入宮,入宮後再由聖上進一步遴選。
秦明一早得到齊景珩的消息,要他送女入宮,初韞入宮是板上釘釘的事。
不只他,齊景珩還安排了其他幾個心腹送女入宮,大齊後宮也如大齊朝堂,派系林裏,波譎雲詭,他需要安排自己的人。
王丞相之女淑妃和李太尉之女賢妃併爲正一品夫人,品級最高,僅次於皇后,她二人你不服我,我不服你,雖然代表世家,但彼此卻離心離德,她們最大的目標就是鬥倒對方,成爲皇后,入主長樂宮。
齊景珩最開始也提拔了很多寒門出身的妃子,但這些女子到底家底薄,大多被淑妃和賢妃整垮,他雖有心偏幫,卻不宜做得過火,最起碼不能真的踐踏了世族的尊嚴,徹底把他們推到齊清嘉的陣線,所以齊景珩後來也不再刻意提拔寒門妃子,這回如果不是貴姬和貴嬪鬧得太厲害,他也不會想着讓心腹送女兒進宮,以牽制她們。
宮裏來了新人,一來能分走王貴嬪和李貴姬的心神,讓她們沒心思算計孩子的事,二來能打壓一下世族囂張的氣焰。
看來齊景珩是想扶植一個寒門出身的妃子,以牽制李、王二妃,替他平衡後宮局勢,弄明白齊景珩後宮的佈局和他選妃的目的,初韞心中有了大致的思路。
在秦府居住的一月,初韞過得很輕鬆,還真有點樂不思蜀。
“小姐,夜裏看書仔細傷到眼睛,明日便要啓程去上京,您還是早些歇息吧。”秋月進了內室,發現初韞仍在桌案前看書,忍不住開口勸道。
不等初韞回答,霜雪從抱廈出來,手中捧着一杯熱茶放在桌子上,附和道:“秋月說得對。”
“好,我再看一會兒就去睡,你們去清點一遍箱子,看看東西可帶齊了。”初韞笑道。
兩姐妹齊齊應聲,轉身離開。
初韞望着兩人背影,脣邊笑意更深。
兩個丫鬟是雙生子,生得卻不一樣,但都是清秀美人。
秋月是姐姐,心細如髮,穩重老成;霜雪是妹妹,安靜少言,卻有一手好醫術。
兩姐妹這樣的人物,自然不是普通的丫鬟,她們和初韞一樣,都是封瑾年着人調教出來,準備將來送到權貴家裏做暗探的,只是她們雖一直被封瑾年養着,卻不知道封瑾年真正的身份,更沒見過他,前段時間還因做錯事被髮賣了。
秦明按照封瑾年的吩咐把兩姐妹買回來,安排給初韞做丫鬟。
和原主一起被安排進行藥浴的幾個女子是封瑾年要送入宮的,封瑾年也不指望她們能殺得了齊景珩,她們只有一個任務——得寵,而她們最大的武器就是她們的身體。
這些女子常年浸泡藥浴,藥性早已深入骨髓,這味藥隱藏、分散在她們的皮膚和血脈,可以通過男女交歡的方式,一點點渡給齊景珩。
齊景珩未做皇帝前,在宮中的日子其實很不好過,他小的時候中了一種毒,爲了解毒喝了五六年的藥,是藥三分毒,湯藥帶來的輕微毒性積聚在齊景珩體內,雖然不致命,但若與初韞體內的藥相融,就會轉變爲一種很難覺察的毒,慢慢要了齊景珩的命。
爲了保證派進宮的女子能受寵,楚無雙還在藥浴中加了少量的夢無痕,夢無痕可使女子肌膚白皙滑嫩,服用後半個時辰內還有催情的效果,這也是爲什麼封瑾年當日面對初韞會心浮氣躁、浮想聯翩。
這種下毒方法隱蔽又安全,很難被發現,就算不小心被太醫覺察,秦明女兒自小體弱,喝藥無數的假象也會成爲第二道防護,畢竟喝了很多藥,身體裏積累了藥性也很正常,誰又能想到這藥性和齊景珩相剋呢。
封瑾年原本打算只送一個身懷藥性的女子入宮,慢慢利用這個女子給齊景珩下毒,而他則藉助齊景珩的手先剷除齊清嘉,等齊清嘉身死,齊景珩身染劇毒後,天下便盡在他手。
只是初韞的存在擾亂了他的心緒和計劃,如今覆水難收,他確實沒辦法不顧大業,強行帶初韞離開,這樣不計後果的做法只會害死他和初韞,於是他便想着給她送些可用的人,免得她在宮裏受欺負。
秋月和霜雪就是他爲初韞準備的人,他利用這個迂迴的辦法,也是爲了確保初韞的身份不爲更多人知曉,知道她身份的人越少,初韞就越安全,這也是他能爲她做的最後一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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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瑾年做事周全,如果不是初韞有半斤透風報信,說不定真的會對秋月、霜雪的身份一無所知。
既然封瑾年給她送了這麼兩得用的人,初韞自然不會拒絕。
秋月和霜雪也很知恩圖報,她們是真的以爲自己被拋棄了,如今能被秦明救下,得以活命,便也視初韞爲主子,有她們在,初韞入宮後的路也能走得更容易些。
翌日,初韞拜別秦明和秦夫人後,踏上了重返上京的路。
帶有秦字標誌的馬車慢悠悠停在長亭外,從馬車裏走出來一個頭戴帷帽、身姿綽約的女子,雖然看不清容貌,但僅從她的衣服、身形判斷,也能知曉此女必定極美。
女子見到早已坐在亭中的男子,生生停下步子,僵硬在原地,過了很久,她才緩步走進亭子。
“公子,小女路經此地,想在此地休息片刻,不知會否打擾到公子?”初韞出聲詢問。
封瑾年木着一張臉,“姑娘請便。”
只看他的神情,完全看不出封瑾年爲了等着見初韞一面,愣是在長亭裏坐了兩個時辰。
兩人相對而坐,一句話也沒有多說,大約過了一刻鐘,初韞起身告辭,封瑾年也跟着離開,兩人一前一後出了亭子,回到各自的馬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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低調簡約的馬車慢慢駛向前方,和另一輛極盡華貴的馬車擦肩而過。
兩輛馬車一個進京、一個出京,註定背道而馳。
封瑾年掀開車簾往回看,直到初韞的馬車變成一個越來越小、越來越模糊的圓點,最後消失不見,他才放下車簾。
他握着腰間的香囊,一滴淚落在上面,初韞身上的牡丹花香已經更換爲齊景珩喜歡的梔子花香,這一點永遠都在提醒封瑾年,她不再屬於他。
今日一別,她入深宮,他回楚地,再見無期,相逢不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