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時聿扯了扯脣。
當初得知她被她母親強行帶走,他還抱有一絲希望,她是被迫的。
直到後來拿到離婚協議,他感激她還活着的同時,卻也明白了,她想要離開自己的心從未停止過。
那段時間他消極治療,後來回了南苑,更是沒有好好休息,以至於耽擱了。
後來醫生無奈表示,已經錯過了最佳治療時間,最好需要手術。
但他拒絕了。
她都離開了,不要自己了,自己的腳好不好又有誰在乎呢?
以前他是知道自己愛她的,可不知道自己這麼愛她,直到她離開,他才覺得人生原來已經失去了顏色,更失去了動力。
腳跛也就跛了。
可此時看到她冒着怒意的雙眸,他死去的心忽然又泛起了漣漪。
他怔怔地看着她的臉,想要伸手去撫摸,口中喃喃,“你是擔心我嗎?”
就在手指即將觸碰到她的臉時,門鈴響了起來。
兩人都是一愣,時綏最先回過神,退後一步,從他身邊繞開,去開門。
是齊湛。
他遞上資料,“蘇女士想問問你什麼時候有時間,一起……”
齊湛說話聲音一頓,他看到了陽臺上那個英俊非凡的跛腳男人。
此時,傅時聿也看向齊湛。
兩人四目相對。
慢慢地,傅時聿眯起了眼。
齊湛也是一愣。他沒想過這個男人和時綏竟然會熟悉到可以進入房間的關係。
但他沒權利過問太多,只是面對着時綏話沒說完的話繼續說完,“她想約個時間把方案定了,你明天或者後天有時間嗎?”
“明天下午吧。”
時綏原先不急,現在和傅時聿見過後,忽然就想快點結束在這裏的工作。
能早一點是一點。
齊湛點頭,
“好,我和她約一下。”
他頓了下,“那我先走了?”
時綏知道他心裏有疑問,但也沒想過要解釋。
他雖是她的臨時助理,但他也是在英國名望家族的後代,因爲對珠寶感興趣,動了關係來她身邊學習,時綏見他是真的對珠寶感興趣,並不是懷揣着其他目的,而且他也有女朋友。
她便同意了。
這些年,她藉着泡芙不知道擋過多少桃花,只是大概是想法不同,效果不明顯,那些男人並不在意她有個孩子。
但她並不想貿然再戀愛結婚,至少現階段她沒這個想法。
她只想和泡芙享受兩人的日子。
所以齊湛並沒有那些目的,也是時綏答應他來學習的緣故。
這次來北城,也是他自己強烈建議的。
關鍵泡芙也挺喜歡他,這一路有他相伴泡芙也不會無聊,時綏便同意了。
加上傅時聿誤會他們的關係,她也正好以此拿他做擋箭牌。
原以爲會這麼糊弄過去,只是這番對話一出現,加上他的離開,兩人的關係勢必會遭受質疑。
尤其傅時聿向來聰明,怎麼可能會感受不到兩人之間的生疏感?
![]() |
齊湛離開,時速轉過身對上傅時聿眯起的眼神。
https://www.power1678.com/ 繁星小說
他沉默着,她也就硬着頭皮沒解釋。
過了一會兒,他還保持着剛纔的動作,一動不動地盯着她,時綏終於忍不住了,“我要休息了,你沒事的話可以離開了。”
大概是這句話終於讓傅時聿清醒過來。
他眸色暗沉,表情已經不再是剛纔那樣小心翼翼的樣子,而是皺着眉直勾勾地盯着她不說話。
時綏被他看得有點心虛,轉過頭把房門徹底打開,示意他離開。
傅時聿不爲所動,站在原地許久,才幽幽開口,“他不是你丈夫。”
完全篤定的語氣。
時綏抿緊着脣但並沒有回答。
傅時聿看着她的側臉,心中五味雜陳,深吸一口氣,還是決定問出來,“泡芙是你和誰的女兒?”
時綏心臟劇烈跳動,明明很緊張,臉上卻要裝出若無其事的樣子,她掀起眼皮,側過臉對上他的眼,“和你有什麼關係?”
傅時聿自嘲地勾了勾脣,“是和我沒關係。所以我問一下,你也不必隱瞞。”
“無可奉告。”
時綏不想和他多說下去。
他太聰明,城府又深,她怕自己沒兩下就被他套出話。
她也不管他走不走,徑直就往臥室走。
傅時聿上前抓住她的胳膊,沉聲道,“你如果不想我去查的話,就和我說實話。”
時綏閉了閉眼。
她也算了解傅時聿,如果他堅持,別說他以後去調查了,就是今天這茬就過不去。
他得不到自己想知道的,是不會輕易放棄的。
“謝西澤。”
時綏淡淡地說了句,“泡芙是謝西澤的女兒。你滿意了?”
傅時聿臉色驟然難看了幾分,但仍算鎮定地問,“你們結婚了?”
“沒有。”
這下時綏沒說話,因爲傅時聿如果有心調查,很快就會查出來,畢竟謝家在英國名氣不小,又是華裔中數一數二的家族,他甚至不用特地去查,就能知道謝西澤有沒有結婚。
這種慌就沒必要撒了。
“沒結婚卻生了孩子。”傅時聿一字一頓道。
時綏仰起臉睨着他,“不行嗎?國外對於同居幾乎等同於結婚,一樣受法律保護。”
傅時聿看着她沒說話,情緒已經被攪亂,甚至連怎麼反應都不知道了。
祝福?他做不到。
痛斥?自己也沒有那個立場。
她從來不愛他,嫁給謝西澤這個可能他曾經無數次想過。
謝西澤本來就是她母親給她挑選的結婚對象,聽說當時也是謝西澤把她從海里救起來的,他們會結婚於情於理。
“傅時聿,我們都已經開始新的生活,你這樣會造成我的困擾,我老公知道的話也會誤會的。如果你沒有其他事,請離開吧。”
一聲“老公”讓傅時聿徹底紅了眼。
這個曾經專屬於他的稱呼如今卻成了別人的,他捏着時綏的手腕用了力,連骨節都泛白了。
然而在幾秒之後,他驀然鬆了手,喑啞着嗓音道,“我知道了。打擾了。”
說完,他頭也不回地離開了房間。
身後傳來輕輕的關門聲,時綏緊繃的神經終於鬆懈下來。
她嘆了一口氣,這下他應該相信了吧。
她走進臥室,泡芙還在熟睡,時綏彎腰蹭了蹭她的臉,心中一陣恍惚。
如果剛纔傅時聿仔細看,他一定能發現這孩子的嘴巴鼻子長得多像他。可他似乎連正眼都沒有看過泡芙一眼。
時綏抱着泡芙睡了一會兒,因爲時差關係,加上她一下飛機也沒休息直接參加了婚禮,睡醒後天已經黑了。
房間裏黑漆漆的,時綏一醒過來下意識就想去看看女兒醒了沒,
然而燈一開,當她發現泡芙不在身邊時,她嚇了一跳,連忙喊了一聲,“泡芙?”
沒人應。
時綏心跳得厲害,趕緊跑下了牀,連拖鞋都忘了穿。
然而繞了一圈,還是沒有泡芙的身影。
她不在房間!
時綏這時候已經開始有點慌亂了,但長期的習慣讓她保持着冷靜。
她先是打電話給齊湛,問他泡芙是不是和他在一起,得到否定的答案後她又立刻打去前臺,希望酒店配合他們一起找人。
掛斷電話,她甚至來不及整理自己的形象,拿了件外套和手機就往外面走。
她不怕泡芙自己玩,別看她小,方向感極強,而且人小鬼大,找回房間或者讓人聯繫她都不成問題。
她最怕泡芙被拐賣。
一想到這個可能,時綏手都開始哆嗦。
她心裏不住祈禱,女兒,你一定不能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