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蘭沒有回答，只是對着外頭磕了個頭道：“奴婢該死，但奴婢實在不能忍受鈕祜祿氏猖狂至今，只能先送她過去給您賠罪了。”
海蘭說完又對着鈕祜祿氏道：“但奴婢也確實對不住你，所以奴婢陪着您一起去下頭吧。”
皇太后身邊的麗棠看了時辰後冷聲道：“貴妃娘娘，您該上路了。”
說完後直接把毒酒端了過去。
“您自己喝了吧，免得奴才們手腳沒有輕重的，傷了您。”
麗棠眼中帶着鄙夷。
毒酒在盤子裏靜靜的，許是怕一杯不夠，也或許是怕鈕祜祿氏反抗，因此，麗棠甚至給她準備了一壺毒酒。
“皇太后倒是肯下本，這麼毒的鴆酒，竟然送了滿滿一壺，怕是不少值錢吧？”
“娘娘說笑了，給貴妃娘娘用的，自然是捨得的。”
麗棠笑着應道。
鈕祜祿氏卻看向了海蘭，先是哈哈大笑起來：“哈哈哈，哈哈哈，本宮知道了，海蘭，你是皇太后的人吧？左右逢源的，一方面用本宮的藥給了皇太后，另一方面幫着皇太后敷衍本宮。最後利是皇太后得了，本宮卻成了替罪羊……”
“娘娘，您該上路了。”
麗棠不管鈕祜祿氏心中是如何想的，總之，鈕祜祿的話是傳不出去的。
所以她也沒有避諱。
至於海蘭到底是誰的人，麗棠深深看了一眼海蘭。
她倒是見過海蘭出入過太皇太后的宮裏。
也看到過海蘭見過德貴妃。
不知道這其中有沒有德貴妃的事情，但這些事情最後都會死無對證，因爲今日在場的，除了她都要死。
海蘭過來端着酒杯給鈕祜祿氏遞了過去道：“奴婢再伺候主子一次，好歹也是主僕一場的情分。”
“呸！什麼主僕！你這個黑心的奴婢，你就應該早點死了纔好。”
鈕祜祿氏說完自己端起酒壺就把酒往嘴裏倒。
她喝的急，甚至酒灑了她一身，或許她是想把身上的痕跡都盡數掩埋掉。
鴆酒的毒性很強，何況鈕祜祿氏喝了這麼多。
她很快就難受的抓住了胸前的衣裳，等人吐血的時候，她看到海蘭舉着給她遞過來的毒酒，直接送到了她的嘴裏。
“哈哈哈，哈哈哈哈，噗……”
鈕祜祿氏吐了一口血出來。
她望着海蘭，有些諷刺道：“所以，你到底求的是什麼？難道是一死？”
這個宮裏，有人賣命是爲了錢，如那個阿哥所裏的小太監，有人賣命是爲了權利，入宮惠妃，海蘭給誰賣命，爲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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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卻看不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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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奴婢早就該死了，奴婢如今死，正是死得其所。”
海蘭說完了，鈕祜祿氏也差不多抽搐着閉上了眼睛。
海蘭的脣角溢出血絲來，她對着麗棠笑了笑。
“你有什麼話嗎？”
麗棠輕聲問海蘭。
海蘭姑姑起身踉蹌了一下，她最終還是又坐了下去。
“奴婢還是別去髒了太皇太后的靈堂了，若是有來時，再報太皇太后的知遇，救命之恩吧。”
她說完了輕輕擦了擦脣角的血絲，想盡量體面一些走。
最後看了一眼鈕祜祿氏，海蘭脣角揚起一抹笑意，那笑意似解脫時的輕鬆之感。
等海蘭也沒了聲息後。
麗棠纔出去對着人吩咐道：“裏頭的人，都別留着。”
幫着處置鈕祜祿氏的太監似乎是早就預料到了自己的命運，不過，他們本來就是要給太皇太后殉葬的人，得了太皇太后這麼些年的知遇之恩。
早就該還了。
等回了靈堂，麗棠低聲地跟皇太后稟告裏頭的事情。
皇太后鎖了眉頭，底下人雖然未聽到麗棠說了什麼，但都感到了氣壓的不同尋常。
那裏頭，難道真的是鈕祜祿貴妃？
這個猜測讓人膽戰心驚。
正在衆人心中胡亂猜測時，就聽到外頭玄燁他們哪裏傳來消息，說是鈕祜祿幾個大人因爲突然聽到貴妃薨逝的消息，一時都暈了過去。
皇太后端坐在椅子上，手上的護甲熠熠生輝，她摸着椅子的扶手，眼神犀利的看着衆人。
“鈕祜祿氏，因心疼太后，引發了舊疾，藥石無靈，已經隨着先太皇太后去了。”
皇太后說出這話的時候，古井無波。
衆人甚至都驚異於她竟然把漢話說的如此的熟練，如此的清晰，如此的有力。
就彷彿是，已經預演過無數遍一般。
衆人不知道要如何恭維鈕祜祿氏，且恭維的話，經歷了親耳所聞，是無論如何都說不出口的。
若說是衆人的楷模，誰家的婦人要學着她在太皇太后的靈堂上穢亂後宮？
因此衆人只是沉默的應下。
皇太后吩咐繼續喪禮的悼念。
於是衆人又重新沉浸在哀思之中。
玄燁跪在墊子上，他跪了幾日了，身子有些乏累，但還是支撐着。
他的面上有些肅殺之氣，但因爲讓梁九功警告過鈕祜祿氏家的人，他們也算識趣，就沒有再繼續窮追不捨。
眼下沒有比把太皇太后的喪禮辦完更重要的了。
鈕祜祿氏出去的幾位大人被太醫診治後都神情抑鬱。
“完了，全完了！”
其中一位年紀最大的說完後，其他兩個也都是一陣沉默。
“皇上沒讓人捅出來，已經算是給了鈕祜祿氏的體面，會不會，會不會……”
“不可能了！就是皇上喜歡十阿哥，也不會允許立一個身上有污點的人當太子，更遑論是繼承大統？”
“那我們鈕祜祿氏就這樣完了嗎？”
這樣問的人心中自然是不甘心，別說他不甘心，其他人更是不甘心。
他們都籌謀好了，一旦太皇太后的喪禮一過，他們就要召集人上書立鈕祜祿和卓爲後，沒了太皇太后，皇上多少也要顧及老臣子的體面和手腕。
這個皇后的位份不說是十拿九穩，但經過施壓，肯定是差不多。
“不，不。鈕祜祿氏不能就這麼完了，既然十阿哥不行，之前惠妃不是說了嗎，八阿哥很得皇上的歡心。”
“你是說？”
“既然八阿哥得了皇上的歡心，那我們就暗中支持八阿哥，等太子被拉下馬後，在明裏支持，到時候，我們也算是潛邸的臣子了，日後若是八哥一朝得勢，咱們鈕祜祿氏還是有機會東山再起的！”
不過如何把太子給拉下來，就是惠妃的事情，與他們關係不大，就是幫着，也是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