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伯庭說話，時快時慢，語氣也在不斷髮生變化，就像身體裏住了三個人似的。
這時秦昱凡接了一個電話，他看向鄴九：“留下一隊人處理這裏。剩下的跟我走。”
他大步往屋外走去。
傅茹蘭看向秦南勳：“爸，他這是……”
秦南勳鎮定的安慰道：“沒關係，他一定是知道孩子的下落了。”
秦昱凡的車隊急速駛上高架。
男人冷如寒石。
副駕駛室上的人正在彙報。
“……發現新鮮垃圾，我們就覺得他們在地下雨水網管的可能性很大。我們包圍了可供人進出的入口，但是裏面錯綜複雜，不清楚裏面的情況，也不敢搞冒然進去。”
這時，鄴九的電話響了。
“裏面出來一個人。”鄴九看向秦昱凡。
秦昱凡微微眯了眯墨眸：“跟上他，不要打草驚蛇。”
……
在一家不知名的酒吧裏，一個男人神祕兮兮的問中間人：“這都一個小時了，找到了嗎？”
中間人放下電話：“急什麼，你要的是技術性人才，哪有那麼容易。”
“真是晦氣，原本想幹一票逃去國外。人都到手了，沒想到讓對方支付滅口費的時候就沒聲了。我大哥說了，找個能做手術的醫生，把內臟摘了換錢，幹完這一票，一樣不虧。”
中間人一臉輕蔑：“你們很久沒幹過這事了吧？怎麼還做一步給一步的錢，現在都是先給一半。”
“我們這不缺錢嗎？再說對方疑心重。”
這時，有兩個人走了過來。
中間人看向那人：“你欠了我們的高利貸，現在給你機會還債，不做你會死得很慘。”
那人點頭：“可我不做犯法的。”
中間人一巴掌拍在他後背，頓了頓之後，才罵道：“欠錢的這麼有骨氣，你當我是吃素的？跟他去，閉緊嘴，否則老子廢了你的手，看你拿什麼吃飯。”
“他是內科醫生，因爲賭錢欠下不少高利貸，人給你了，但是他沒還清我的債務，你得把人給我留着。”中間人對男人說話的時候客氣了不少。
“行行行，就是做個手術而已。”
男人帶走了聳拉着腦袋的醫生。半晌，中間人低頭哈腰的向身後的人打招呼：“三少，你看這樣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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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諶淡淡一笑：“成不成得看他們自己，爲了兒子連命也不要，單身的我無法理解。”
……
男人帶着醫生進了下水道，這個欠債的在做完手術後一定會被殺掉。和他們講誠信，那人也是個瞎子。
兩人的身影消失在洞口，埋伏在洞口附近的人看向鄴九：“老大，秦總就這樣進去了，會不會被發現？”
鄴九一邊打開手機一邊鎮定說道：“我們對易容術很有信心，他身上有微型攝像頭和定位器，讓所有人做好突擊準備。”
……
晨曦覆在明氏醫院的招牌上，金黃一片。
沐知晚從手術室裏出來，剩下的手術普通醫生就可以收尾，她無須一直盯在那裏。
換好衣服，出了手術室，米粒便向她跑了來。
沐知晚驚訝的抱起女兒：“這才七點多，今天起得可夠早呀。”
米粒抱着母親的脖子，小臉貼在上面，就像許久沒見過她似的。
沐知晚感到孩子情緒不對，看向肖銳：“她怎麼了？昨晚上沒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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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肖銳解釋道：“小姐昨晚很乖，到了時間就上牀睡覺。”
小丫頭昨晚在秦總的住處睡的，原以爲她會因擔心哥哥失眠，但是鑽進秦總的被窩後，也許是爸爸的味道給她帶來了安全感，她很快就睡着了，而且連被子也沒掀過。
“只是昨天小少爺出了一點小問題……”
沐知晚大驚：“肉丁現在人呢？”
“沐小姐不用擔心，秦總把人救回來了，小少爺完好無損，正在VIP病房，我帶你去。”
“他好好的怎麼會住在病房，你不要騙我。”
沐知晚一面跟着肖銳急切的去往病房區，一面找到他話裏的破綻。
窩在她懷裏的米粒哇的一聲哭了：“哥哥好好的，爸爸受傷了。”
沐知晚呼吸一滯，又加快了步伐。
病房裏，肉丁躺在爸爸旁邊，翻了個身，給他蓋被子。
秦昱凡正在輸液，是消炎藥和抗生素。
鄴九也沒有離開。
秦昱凡其實沒有睡着，肉丁給他蓋被子，他揚起了脣角：“平時也是這樣照顧妹妹？”
肉丁看看他打着繃帶的大腿，問道：“爲什麼那幾個人看到我的臉後，說要給誰去電話，問問是不是弄錯了？”
鄴九看向小傢伙，繼續沉默。
秦昱凡慢慢睜開眼睛：“你說什麼？”
肉丁雖然小，讓心智成熟：“但是最後他們得到的回覆還是那個結果。這些年媽媽和頂尖黑客合作，藏匿我們的行蹤是對的。”
和黑客合作？
那就能說明肉丁爲什麼年紀小小，就有超羣本事了。
秦昱凡摸摸孩子的臉：“你爺爺精神有問題，我們沒有看管好他，大家都很自責，不過以後他沒有機會靠近你們了。這次是我不好，沒有照看好你們，對不起。”
他不僅沒有故意隱瞞，還給他道歉，這令肉丁很驚訝。
原來秦柏庭已經瘋到六親不認的地步，而沐香筠正是利用了他的病，做了許多對自己有利的事，說不定六年前，秦總遭遇的意外也和她脫不了干係。
鄴九收回視線，靜坐在旁。
“你既然不討厭我們，那爲什麼要拋棄我們？”肉丁繼續向秦昱凡拋出自己心裏的疙瘩。
“我沒有想過拋棄你們，我的世界因爲有你們的存在而有了清晰的目標。給我彌補的機會，行嗎？”
秦昱凡對兒子和他不親這件事，雖然在意，但是從未想過勉強他接受。
肉丁乾脆不睡了，坐起來思考。
秦昱凡還不能坐，只能吃力的看向他：“比起你，我更喜歡黏人的米粒，但是因爲你是我兒子，我也會給你同樣的愛。”
肉丁打開心結後，便知道他這句話是在打趣：“爸爸真幽默。我的妹妹，我寵她就好。”
“但你妹妹是我女兒，我也能寵。”秦昱凡心中一片燦爛。
兒子終於開口叫他了，這點小傷太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