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頓時一陣鬨堂大笑。
“虞三兒,你都是童生老爺了,咋還能害羞呢?”人羣裏,有人打趣笑道。
有婦人上前拉住虞三郎、虞四郎:“哎呦呦,這娃怎就這麼爭氣呢,長得好,讀書好,再過兩年,不得叫媒婆踩破門檻!”
“說啥呢,這倆娃一看那就是金貴娃,將來肯定是要去城裏,娶大富人家閨女的,還能在咱這窮嘎啦山裏找?”一旁有婦人打趣。
虞老頭從人羣中出來,腳上套着草鞋,腿上還沾着泥,一看就是剛從田裏回來的。
“爹!”
“爺爺!”
虞老頭接住炮仗一樣衝過來的小孫女,才笑着拍拍兩個小孫子的頭:“好,好!”
趙蓮舟上前,跟虞老頭行禮後,才與村長笑着道:“明叔,這….也太張揚了,下個月還考呢!”
村長擺着大手;“不張揚,都是咱村太窮,整的排場不夠大,就三郎和四郎這麼好的名次,秀才那是必然的!”
一旁的村長大兒媳,聽着這話,就忍不住看了眼自家兒子。
都是一個先生教的,石頭還比虞三郎大一歲,如今連個下場的資格都沒有,還真是人比人氣死人。
正替小夥伴高興的石頭,察覺他娘眼神不善,下意識往他奶身後躲了躲,孃的眼神也太可怕了。
有那路過看熱鬧的伏虎村婦人問:“三郎和四郎考的很好嗎?”
與有榮焉的陳二嫂回道:“那是自然,咱縣裏三郎第一,四郎第二,這第一第二都是咱老虞家的孩子,還真是雙喜臨門吶!”
婦人忍不住撇撇嘴,還咱老虞家?
說的好像她也姓虞一樣,不就是兩家關係走的近麼。
村裏人圍着虞家人一頓熱鬧,都想過來蹭一把兩個孩子的喜氣兒。
趙蓮舟揮手與衆人道:“四月還有考試,若是到時候榜上有名,再請諸位來家熱鬧熱鬧!”
村裏人應聲道:“這是一定的,三娃子,到時候你家酒水可得管夠啊!”
虞老頭笑的眼角全是褶子:“一定一定,就怕你幾位別回頭,兩杯酒下肚,人就鑽桌子底下了!”
衆人一陣大笑後便各自散去。
三月春光正好,地裏田裏活也多的很,要準備插秧種菜諸多農活,今日這般偷閒也是很不易了。
人羣散去後,柒寶眼尖的瞧見,不遠處的林子裏,似乎還躲着個人影。
她悄悄扯了下虞水蓮的袖子,示意她往那邊看。
虞水蓮瞥了一眼沒當回事,一看那身影就曉得是王氏,她早看見了,只是不想搭理她。
虞四郎聽話懂事,可老虞家也在他身上傾注了不少心血。
如今兒子爭氣了,王氏就後悔,天下哪有這般好事。
她可不是什麼菩薩下凡,白白替旁人養兒子。
王氏躲在樹後,淚眼朦朧看着長高不少,身量快趕上大人的虞四郎。
少年白淨儒雅,身上都帶着一股子書香氣息,與人說話時,眼睛都帶着光。
那是她的兒子呀!
“喲,這不是張家嫂子麼?”幾個伏虎村的婦人回去路上,正好撞見了抹眼淚的王氏。
那婦人還想說什麼,被身邊人扯了扯,直接從王氏身邊過去了。
走遠了幾步,那婦人便與人嘀咕;“就沒見過這麼缺心眼的人,自己親兒子不疼,要去疼前頭留下的白眼狼!”
“可不,都說做後孃的狠心,誰個像她這心,掏心挖肺對人家生的,把自己身上掉下來的肉當牛馬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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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看人虞家風光,自己心裏估計跟刀割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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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婦人說着話越走越遠,捂着嘴的王氏靠着大樹緩緩蹲下身,將頭埋進膝蓋,堵着嘴嗚嗚哭泣。
張家院裏。
張家一個長輩拄着柺杖與張大膽兄弟說話。
“三茅子是咱們老張家的孩子,這麼聰明的孩子,哪兒能給了老虞家呢?”
張大膽躺在躺椅上,眼睛半眯着,看向牆角斜斜探頭的李花,心裏不知在想什麼。
張大伯嘆了口氣;“老叔,你這話說的,當初是族裏看着見證,將三茅子賣給了老虞家。
人家供喫喝讀書這麼幾年,如今見孩子爭氣,咱就說要回來,這怎麼開的了口?”
老叔一跺柺杖:“咋就開不了口?說破天,那也是咱老張家的孩子,憑啥給他老虞家?
你們要是覺得這話不好開口,我去與虞老五說說就是了。
我就不信了,他虞家單門獨戶的,還能跟我們張家鬧不成?”
張大膽依然沒吭聲。
王氏不知什麼時候回來了:“老叔說的對,三茅子是我和大膽生的,沒理由便宜了虞家人。
大哥,老叔,我家條件你們也是曉得的,不如,你們幾家把錢湊湊,回頭尋了村長過去,咱把孩子重新接回來!”
張大伯起身沒好氣道:“你們要人回來,就自己湊錢吧,這錢我家出不起,也沒那閒錢!”
他說完提腳便走,都懶得再跟人廢話了。
虞四郎能考中功名,三茅子卻是不一定的,畢竟連書本都不曾摸過的人,如何去考功名?
如今見人家出息了,就像來撿落地桃子,哪有這麼美的事!
老叔見張大伯走了,臉色有些不好看。
“大膽,這事你怎麼說?”
張大膽清了清嗓子;“老叔,三茅子是我兒子,我也想認回來,可老虞家肯定不會給的。
要不,你再找幾家,把這錢給湊一湊,把我兒子給接回來!”
老叔見他兄弟兩個,一個比一個不上心,心裏也是火大:“說到底,那也是你兒子,你們兄弟兩個都不當回事,還指望我個老頭子去張羅?”
老叔起身氣呼呼的看了眼爛泥一樣的張大膽,只覺得這人爛透了,這輩子都這樣了,活該兒子成別人家的了。
王氏追在老叔身後:“叔,這事你不管了?”
老叔拄着柺杖加快了步子,壓根不想搭理王氏。
這一家子都是瞎眼傻缺,以後還是少來往的好。
王氏回頭看向張大膽:“他爹,這事…..你打算要如何?”
張大膽摳了摳眼屎,瞥眼瞧見一旁準備出門的張彪:“你幹啥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