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真,”蘇染染亦嚴肅,“比珍珠還真。”
“那好,本官這就爲王妃擬寫文書。”
說着,他走到案前落座,這時顧靖琛和周思遠也來了。
官媒看到顧靖琛身上的朝服,一眼就認出了來人的身份,三步並作兩步走,上前行大禮。
“下官拜見王爺。”
“起來吧,”顧靖琛隨意地擺手,把目光轉向蘇染染,“我是來接我娘子回去的。”
蘇染染挺起腰桿,直得像根甘蔗:“我們馬上就和離了,我不是你娘子。”
“我與娘子感情甚篤,可昭日月,爲何和離?”
官媒還以爲小兩口感情已經破裂,沒想到顧靖琛一派深情款款,於是也轉頭,不解地看向蘇染染。
“咱倆成親之後,一直沒有子嗣,俗話說,不孝有三,無後爲大,王爺青年才俊,還是皇室貴胄,我一個小小小女子,就不耽誤您了。”
顧靖琛勾起脣角,溫柔的樣子如春風化雨。
——如果忽略他臉上那大半張面具的話。
“娘子和我成親時日不長,如果已經有了身孕,我纔要緊張。再說,我與娘子情深意重,可昭日月,即便真的沒有孩兒,過繼一個就是了,我也不捨得娘子受苦。”
官媒聽完這番表白,被深深感動了。
“王爺與王妃的感情實在令人豔羨。詩裏說的好,我欲與君相知,長命無絕衰。真是可歌,可泣,讓下官開了眼。”
蘇染染:?
說得比唱的還好聽,這福氣給你要不要?
“可是我……”
“娘子的不安儘可以打消了,我們回府吧,不要鬧了。官媒也等着下值呢,乖。”
顧靖琛執起蘇染染的手,用不容拒絕的力量,拉着人往外走。
“哎,不是,我,我真的要和離啊,大人,大人你看看我!”
蘇染染被半拉半拽上了馬車,車伕一甩鞭子,高頭大馬在寬敞的街道上瘋跑,像脫了繮的野狗。
蘇染染緊緊扒着窗框:rue——
**
蘇染染吐了一路,等回到王府,已經連說話的力氣也沒有了。
她佝僂着背,步履蹣跚回了房,要好好歇歇。顧靖琛沒再戲弄她,隨她去了。
一夜無夢。
再醒來,朝陽初升,霞光滿天。
她慢吞吞伸了個懶腰,等着下人把早膳拿進來。
左等右等,等得肚子都咕咕叫了,門外什麼動靜也沒有。
風吹落葉,在半空打了個卷。
不是吧,就因爲她昨天鬧了這出,顧靖琛一生氣,飯都不給吃了?
想到這兒,蘇染染麻利地穿好鞋襪,氣勢洶洶衝去膳廳。
才進門,就看到男人端坐一旁。
骨節分明的大手端着一杯清茶,微垂的桃花眼盯着杯中浮浮沉沉的茶葉,看不出喜怒。
蘇染染腳步一頓。
下一瞬,她意識到什麼,努力挺起腰桿。
開玩笑,她又不理虧,幹嘛怕他!
“你憑什麼不給我飯喫?”她雄赳赳氣昂昂地發問。
顧靖琛分給她一個眼風:“我什麼時候不給你飯吃了?”
“啊咧?”
蘇染染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好像確實沒求證過,只是先入爲主地覺得是顧靖琛小心眼報復她。
難,難不成,自己誤會他了?
氣氛忽然就尷尬了起來。
“哎呀,哎呀你看這,這不是,人家以爲……”蘇染染絞着手指,神情扭捏。
“我只是提醒管家,恪守三餐的時間,改改你中午喫早膳的習慣,這也是爲了你的脾胃。”
蘇染染:?
拳頭硬了。
這時,門外傳來腳步聲。管家畢恭畢敬地問:“啓稟王爺,午膳好了,要端進來嗎?”
“嗯。”
下人們魚貫而入,將各色菜餚一道一道擺上桌。嫋嫋熱煙和香氣一起升騰,很快充盈了整個飯廳。
蘇染染不爭氣地嚥了口唾沫。
昨天來來回回的折騰,早起未食,到這時候已經是飢腸轆轆。
顧靖琛注意到了她的小動作,假裝沒看見,自顧自拿起筷子,夾了一塊魚肉放到碗裏。
他喫得很慢,動作不急不徐,幾乎聽不到咀嚼的聲音。斯斯文文的樣子,無端端生出貴氣。
——也是,他本就是貴公子來的。
但蘇染染也有自己的傲氣。
在他開口邀請自己一起喫之前,她是絕對不會動筷的!
然而,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眼瞅着顧靖琛都快喫完了,眼瞅着飯菜的熱氣漸漸消散,蘇染染開始急了。
“咳,咳咳,咳咳咳!”
顧靖琛拿乾淨的手巾擦拭脣角,道:“管家,去宮裏請太醫來府裏一趟,王妃嗓子不舒服。”
蘇染染:?
真是叔叔可忍,嬸嬸都不可忍。
看來這狗男人是準備裝傻到底了,算了,她不跟他耗。
大丈夫能屈能伸,她小女子,能伸能縮。
蘇染染一邊給自己找臺階,一邊氣鼓鼓地坐下。
不得不說,王府廚子的手藝真好。
紅燒肉肥而不膩,鮮芹清脆爽口,喫着喫着,笑容就會不自覺出現在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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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嘿嘿。
顧靖琛等她喫得差不多了,道:“你準備一下,過幾日陪我進宮,參加家宴。”
“家宴?”蘇染染一怔。
皇室家宴誒,是她一個小小農女配參加的?
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顧靖琛又道:“你的行頭,管家會幫你準備好。你要做的,就是管住自己的嘴,不要跟年豬一樣每天喫睡睡喫,臨了還要讓繡娘修改尺寸。”
蘇染染:“……”
她看了眼手裏的筷子,思索用它扎死顧靖琛的可能性有多少。
“另外,先前是我考慮不周,沒給你指個侍婢。這是思雲,思遠的妹妹,往後照顧你的起居。我有時不在府裏,你有事可以找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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邊上一個服制明顯與其他丫鬟不同的少女聞言,往前邁了一步,沉默地屈膝行禮。
女人的第六感告訴蘇染染,這個周思雲不喜歡她。
照顧什麼的,說白了,是防着她再跑吧。
她是不信顧靖琛會對她有男女之情,多半是要臉。
新過門的妻子逃之夭夭,寫進野史,怕是要流傳百世了。
“知道了。”蘇染染沒好氣地應了聲。
哎。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