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氏思索了片刻道：“花燈節上的煙花是戌時放的，也就是戌時三刻左右吧。”
沈憶似笑非笑般看向徐氏，聲音裏甚至帶了幾分笑意：“戌時三刻麼？可那個時候酒樓失火，我闖進火場救出了長公主，請問徐夫人，我是如何做到一邊火場救人，一邊去跟別的男人親親我我的？”
沈懷啓忽然大驚失色，他猛地一拍案几站了起來：“你說什麼？酒樓失火你闖進去救出了長公主？”
沈霖也是一驚：“失火了爲什麼不跑還要回去救人？”
“所以你一身狼狽是闖入火場救人去了？”沈策雙手抱胸，緊皺眉頭看着沈憶。
沈柔的心猛地下沉。
她買通了府中的一個婢女，讓那個婢女嚴密監視着沈憶的動靜。
沈柔知道沈憶今晚跟宋杳有約，按照沈憶一諾千金的性子，肯定是翻牆也要出去赴約的，於是她就讓那個婢女故意穿得跟沈憶一模一樣，讓婢女守在她跟徐氏的必經之路上跟一個男人卿卿我我。
正是夜晚，燈火絢麗人影幢幢，人只要跟沈憶有六分相似就足以誤導徐氏，做到以假亂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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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以爲這今天晚上一定能讓沈憶吃癟，卻沒想到沈憶居然有人作證！
然而功敗垂成，沈柔心裏十分不服：“姐姐莫不是在胡說八道吧？救了長公主這種事情是可以隨便拿出來說謊的嗎？”
“你覺得我會蠢到拿這種事情扯謊嗎？”沈憶雙手抱胸，懶洋洋地看向沈柔：“看來上回那三十大板也沒讓你長記性。”
沈憶此話一出，衆人就又想起了上回沈柔買兇殺人之事，想起沈柔過往的所作所爲，今晚發生的這件事情未嘗不會是沈柔的手筆！
而現在衆人的關注點已經不在沈憶私會沒私會這件事情上了。
沈懷啓聲音忽然變得十分嚴肅：“阿霖阿策還有阿憶，你們跟我走！”
三個人跟在沈懷啓的身後走進了書房，進了書房以後，沈懷啓就將房門關好，他十分緊張的看向沈憶問：“你所說的可是真的？酒樓當真失火，你當真救了長公主？”
沈憶點了點頭。
她發現沈懷啓的情緒十分不正常。
按照正常人的反應，自己的女兒救了長公主，這是一件十分榮幸的事情，甚至說出去也是面上有光。
但沈懷啓明顯知道什麼別人不知道的事情，他甚至知道長公主不該去救！
沈霖也發現了沈懷啓情緒不對：“阿憶救了長公主是有什麼不妥之處嗎？”
沈懷啓忽地重重嘆了一口氣：“我不知道……這酒樓怎會平白無故地失火，這一切恐怕都沒有我們想象的那麼簡單。”
“確實不簡單。”沈憶忽然插話道。
沈家父子三人的目光又落在了沈憶身上。
沈憶擡起頭，一字一句地說：“失火不過是幌子，我找到長公主的時候，有一名殺手正試圖殺死長公主。”
沈策忽地問：“既然如此，你又怎麼可能會在殺手底下救了長公主？”
沈憶偏頭看向沈策，扯出一抹詭異的笑：“因爲我也會武功。”
一時書房裏寂靜得落針可聞。
“你……”沈懷啓驚悚地看着沈憶，一時間竟不知該說些什麼好。
沈家父子三人發現沈憶忽然變得十分陌生，不，或許從一開始他們都沒有真正地認識過沈憶。
“你們也不必太過於大驚小怪，我自小流落在外，若沒些本事防身，恐怕早就已經死無葬身之地了。”
沈憶一字一句地說：“父親，你知道些內情，對嗎？”
面對沈懷啓驚疑不定的目光，沈憶說道：“你放心，我跟沈家都是一條船上的人，我絕不會做出對沈家不利的事情，但倘若父親有所隱瞞，到了緊要關頭纔會真正害死沈家。”
或許是沈憶的表情太過於嚴峻，沈懷啓猶豫片刻，嘆了一口氣說道：“我同大理寺卿劉坤交好，那日我找他商議一些事情，見他正在燒燬一些卷宗，我問他，他就說那些是刑部遺留下來的舊檔，沒什麼用了所以銷燬。”
沈策頗爲不解：“這其中有什麼不對的嗎？”
沈懷啓道：“後來他有事出去了一趟，我一時好奇心起，就拿過還沒燒燬的看了一眼，上面記錄在案的，全是三年內長公主遭遇十幾次暗殺的詳錄。”
“按照常理來看，長公主遭遇暗殺，這是一件十分嚴重的事情，得交給刑部仔細審查，但是長公主連續遭遇十幾次暗殺都被人悄無聲息地揭過，這幕後黑手定然手眼通天，能夠左右刑部和大理寺之決定。”
“所以我聽到阿憶救了長公主的時候纔會那樣驚訝。”
能夠左右刑部和大理寺的決定，恐怕就是某位皇子的手筆了。
但是殺了長公主對那些皇子來說能有什麼好處？
長公主是皇帝的親妹妹，被皇帝捧在手心裏疼愛，如今也纔不過十六七歲，正是天真爛漫的年齡，對那些皇子們來說根本不可能構成什麼威脅。
唯一有可能的就是，長公主知道一些旁人不知道的祕密，爲了讓這個祕密永久地封存，所以他們才非要殺長公主滅口。
見沈憶若有所思，沈霖問道：“阿憶，你是想到什麼了嗎？”
沈憶搖了搖頭說：“一切都不過是我的猜測，沒有真憑實據，不好妄下定論。”
“所以你到底是誰？”沈策雙手抱胸，眼睛微眯：“或者我應該說，在你被找回沈家之前，你是誰？”
這個問題，同樣是沈霖和沈懷啓想要問的。
靜下心來仔細想想，沈憶從一開始就表現得很不同尋常，有這樣的心智和計謀，又怎麼可能只是一個簡簡單單流落在外的孤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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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柔千方百計地構陷她都可以僥倖脫身，煙雨樓的賭注她也能輕鬆贏下，甚至能博得國公夫人青眼，還能從火場殺手手中救出長公主……
沈憶知道現在隱瞞已經沒有了任何意義，倒不如打開天窗說亮話，把一切曾經隱瞞的事情攤到桌面上講清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