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宇眼中全部都是對過往的回憶。
深暗的眼眸。
全然都是無法形容的神情。
他突然轉過頭，看到身邊這抹嬌俏的身影，他這纔想起來，林汐瀾是一個女子。
而且還是一個懷了孕的女子。
所以。
這趙女官是定然是聽不了這種骯髒事情的，想到這裏，他眉頭微皺。
“當時，朕一直恨死了蕭無咎，所以，我用盡各種辦法，都想殺了他。可是那個人實在是太厲害了，根本殺不了！”
“於是他就成爲了朕，爲數不多的對手。而且每次我總是輸給他，一次又一次，對於那個人的能力，我甘拜下風。”
“朕萬萬沒想到，到最後才知道她原來本就是個女子。”
“一個女子……”
林汐瀾眼閃了閃。
嗯……
慕容宇說的那些話，讓她的思緒回到了很久很久以前。
多年前。
蕭無塵咎女扮男裝，那本就是欺君之罪。
蕭無咎的幸運，在於他並不是正常科考，而是先投奔了慕容辰，以三皇子謀士的身份起家，隨後纔去了科考。
那個時候，慕容辰已經如魚得水。
又有什麼人敢去檢查他這個最風光的權臣呢？
於是。
她一路開掛，最後還成爲了太子的師傅。
唉……
往事不堪回首。
慕容辰竟然是這樣死的！！！
林汐瀾扯了扯脣角，似乎是想要微笑，可是卻怎麼都笑不出來，心中一派冰冷。
沒有什麼比得知自己的主上好友被人害死，而且罪魁禍首就在自己眼前，更爲憤怒的了，她此刻殺了慕容宇的心都有。
爭權奪利本是正常，你死我活也是尋常。
可——
如此上不得檯面的齷齪手段，用在她昔日的主上和知己身上，在她看起來，簡直就是——天理難容！
於是，她的面上帶笑，心中卻已經是殺意頓起。
夜明珠照着她頭上流蘇，一閃一閃，她的面容若春日麗水，日下玉蘭，安靜而芬芳地綻放着，是一種明豔和清麗交織在一起的美。
慕容宇沒有聽到她的問話，心中卻有些恍惚。
像。
太像了。
——這是他心裏唯一的一個想法，他想不明白，爲什麼兩個截然不同的人，竟然會如此的相似，就彷彿棺材裏的人醒了過來，換上另一張臉站在他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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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知道的是：
棺材裏的屍體活不過來，靈魂卻好端端的站立在這裏，正盈盈含笑，心中卻滿含殺意的想着殺了他。
鬼使神差的，他竟然朝着林汐瀾走去。
安靜的空氣中。
腳步聲特別的明顯。
慕容宇的腳步聲在空曠的房間裏迴響，每一步都像是踏在了林汐瀾緊繃的神經上。
她站在那裏，一動不動，只有眼中的笑意越發深邃。
慕容宇驚訝：
“趙女官，你面前的是一具沒有臉的屍體，你竟然一點都沒有害怕！還有，朕剛剛跟你的話。難道你不震驚嗎？”
“莫非是早就從慕容軒那裏知道了來龍去脈，所以才能夠如此坦然？”
林汐瀾，“……”
林汐瀾心想，她如果可以提前知道那就好了，那麼南國也不會是如此這般的結局。
可惜的是：她也是第一次知道這些事情，否則她一定會想辦法把他幹掉。
事情已經過了十年了，即便她知道了，一切也回不到當初，所以，她爲何要驚訝震驚，爲何不坦然呢？
林汐瀾笑容平淡如水。
她的笑容不張揚，不熱烈，卻有一種讓人心安的力量。就像是在炎炎夏日裏，一陣輕柔的微風拂過湖面，讓人感到一絲清涼和舒適。
慕容辰不受控制地伸手去夠她的下巴。
卻被林汐瀾一把躲開了。
“陛下。”
她微微一笑，“您忘記了？臣還懷着孩子……”
她這麼一說，慕容宇頓時如夢初醒，方纔還有些癡迷的眼神，一下子恢復正常，語氣也跟着冷冽下來。
“是啊，朕都忘記這個事情了！”
方纔說得太入神，林汐瀾今日的打扮又太像昔日的故人，他竟然一時半會忘記了這些，忘記了她已經懷了孩子。
慕容宇深吸了一口氣。
嘴角勾起了一抹似有若無的冷笑。
懷了孩子？
是啊，他差點忘了！
林汐瀾還沒來得及鬆了一口氣，就聽到對方的聲音：“可若是朕偏要強求呢？”
這是什麼意思？
她目光一縮。
還沒等她反應過來這話的意思。
下一刻，她聽到一道笑聲，“朕之前覺得，蕭貴妃就已經很像了，如今看起來，還是你比較像一點。”
“……”
慕容宇這話又是什麼個意思？
林汐瀾心裏發麻。
她驟然擡頭，“陛下，你這是什麼意思？”
“無事。”
他揮揮手，淡淡道：“把人帶上來吧。”
下一刻，她聽到了外面的腳步聲，一個侍衛模樣的人帶着身着華服的蕭貴妃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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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貴妃顯然是驚慌未定，只以爲是自己做的事情被發現了。
在看到林汐瀾站在這裏。
更是臉色一沉。
直到她目光一瞥，看到她凌亂的頭髮。
蕭貴妃心中暗忖，難道自己的計劃已經成功了？她努力壓制着內心的激動，表面上卻裝出一副驚訝和委屈的模樣，她的聲音帶着一絲顫抖，彷彿隨時都會哭出來。
她眼底流露出喜意，面上卻一副驚訝委屈的樣子：
“陛下，趙大人，你們爲何會在一起，莫非陛下是打算納妃嗎？”
蕭貴妃期期艾艾的說着，她的目光在面前的兩個人身上流轉。
小心翼翼地觀察着慕容宇臉上的神情。
希望皇帝，不要辜負自己爲她精心設計的一切。
空氣安靜極了，彷彿連時間都靜止了。
但是，讓蕭貴妃失望的是。
慕容軒並沒有得到後的驚喜，而是全程的面無表情，蕭貴妃渾身一顫。
心中波濤洶涌了起來。
她能感受到身邊的皇帝那沉重的呼吸！
蕭貴妃本想順水推舟再說點什麼，卻發現今日的皇帝並沒有如同往日一樣對他關懷呵護，而是默默地站在一旁，安靜的看着她。
林汐瀾就更別說了，一臉的憎恨。
那雙眸深處，藏着殺意一樣。
“陛下？”
蕭貴妃試探性地喊了一聲，心中五味雜陳。
莫非陛下已經知道了，這一切都是她安排的？可那又能怎麼樣呢？
她是爲了皇帝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