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嫣和蕭莫想要攙扶她,但她用力地掙脫開來。
當離墓碑只剩下幾步之遙時,她突然停住了腳步,藉着微弱的月光凝視着墓碑上刻着的名字。
她的目光逐漸變得迷離,雙腿開始顫抖,最終無力地跪坐在冰冷的地面上。
“婉婉,有阿兄在,會護你一輩子……”
“婉婉,咱宋家的姑娘,無需守那些禮節,你只要開心就好。”
“婉婉,阿兄會一直陪着你……”
“婉婉……婉婉……婉婉……”
這些話語彷彿在她耳邊迴響,讓她感到一陣眩暈。
她使勁搖着頭,茫然的看着四周,眨眨眼,想要找到聲音的來源開確認這不是自己的臆想幻。
但眼前的景象卻越來越模糊不清,耳邊的聲音越發震耳欲聾。
她轉頭呆呆的看着蕭莫跟柳嫣,“你們聽到了嗎?”
“阿兄在叫我。”
“他沒死,我聽到他的聲音了。”
“真的,你們聽,他在叫我啊!”
眼淚如同斷了線的珍珠一樣在她臉上連續的迅速滾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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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那雙帶着水汽的眸子滿是期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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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此刻,不管是誰,只要說宋居安沒死,好好的活着,她就信。
然而,迴應她的,除了蕭莫單膝跪地之外,就是柳嫣憐惜的目光。
得不到想要的迴應之後,宋知婉眼裏的光慢慢的熄滅。
柳嫣蹲下身子,摟着她的肩膀,“婉婉,我知道你難過,可你要知道,你現在是母親。”
宋知婉垂眸,眼淚砸在地上,“我做了他二十年的妹妹,我先是妹妹。”
柳嫣嘆了口氣,“婉婉,別太執着。”
“人活着,要往前看。”
宋知婉沒有理會。
她艱難地跪着向前挪動,每一步都伴隨着膝蓋被細碎尖銳的石子刺痛的感覺。
鮮血從傷口滲出,染紅了她的衣裙,如同一朵朵盛開的紅梅綻放在這片荒蕪的土地上。
然而,她似乎毫無察覺,眼中只有那塊冰冷的墓碑。
她和宋居安從小就有着深厚的兄妹之情。
不同意很多家族,把姑娘當成牟利的工具。
宋居安一直把她當孩子一樣寵着,她習慣了被愛,對宋居安諸多依賴。
如今,突然得了這樣的消息,她根本無法接受。
終於到了墓碑前,她顫抖着伸出手,撫摸着那冰涼的墓碑,指尖一點點地摸過上面的字跡,彷彿要把每一個字都刻進心裏。
她的臉頰慢慢地靠近墓碑,眼淚順着臉頰滑落,暈染開來。
她的身子完全依靠在墓碑上,就像小時候受了委屈後,總是喜歡靠在兄長的懷裏撒嬌一樣。
幾步之外的柳嫣、阿七和蕭莫默默地站在那裏,靜靜地看着這一幕。
他們的心裏同樣難受。
曾經的宋知婉,那個天真無邪、無憂無慮的少女,總是咋咋呼呼的,比男孩子還要調皮搗蛋。
她開心的時候會開懷大笑,傷心的時候也會放聲大哭,從不掩飾自己的情感。
然而,在經歷了父母雙雙離世的打擊之後,又遭受了三年後的宅鬥折磨,那些痛苦早已將她的棱角磨滅殆盡。
如今,當她失去了最後一個骨肉至親時,就連哭泣都只能壓抑着情緒,不敢放肆地宣泄出來。
夜色如冰,四周一片寧靜,只有微風輕輕拂過。
宋知婉瑟瑟發抖地蜷縮着身體,喃喃自語:“阿兄,這裏真的好冷啊。”
“阿兄,我以後不會再亂跑了,我知道錯了。”
“你能不能回到我的身邊呢?我好想你啊。”
“你是不是在騙我?你曾經說過,你會一直守護着我,一輩子都不離不棄。”
“你還說過的,就算滿頭白髮,你也能護着我的,你怎麼能言而無信。”
“如果有人欺負我,那該怎麼辦呢?”
“你難道忍心看到我被別人欺負嗎?”
“阿兄……”
宋知婉小聲道呢喃着,緊緊抱着墓碑。
好像抱住了唯一的救命稻草。
突然,她嘴角勾起一抹笑,“阿兄,你知道嗎?”
“我有了寶寶,你要做舅舅了。”
“你之前不是說過,我要是生了孩子,肯定是個皮猴子嗎?”
“你別在這睡了,我們回家好不好,以後你幫我管着點皮猴子好不好。”
“阿兄,你爲什麼不說話,是不是生氣了。”
“我不是故意的,我沒有躲,我現在回來了。”
“咱們一起回吧。”
“阿兄,你回答我啊……”
“你是不是不準備再理我了……”
低低的嗚咽伴隨着斷斷續續的聲音一直持續到半夜。
身子極差的柳嫣根本撐不住,她被阿七強行送上馬車。
蕭莫一直陪着,他不敢有半分懈怠。
心裏盼着主子能快點來。
不知道是不是蕭莫的期盼起了作用。
一道急促凌亂的的腳步傳來。
宋知婉的注意力全都在墓碑上,對於其他狀況根本沒注意。
小時候她怕鬼,宋居安有時會故意編一些鬼故事逗她。
而她此時,倒是希望這世上真的有鬼。
就在這時,身子一暖,熟悉的味道包裹着自己。
她的身體瞬間僵硬,緊緊地貼在墓碑上,不敢回頭去看來人。
蕭長風氣喘吁吁地跪在宋知婉身旁,眼中閃爍着熾熱的光芒,凝視着失蹤了整整三個月的宋知婉。
他的臉色極差,這段時間裏,朝廷發生了許多事情,讓他忙得焦頭爛額。
一方面要處理很多事,另一方面還要不斷派人四處尋找宋知婉的下落。
然而,無論如何努力,始終都沒有得到任何消息。
日復一日,他的心就像被放在油鍋裏煎熬一般痛苦難耐。
他既害怕收到關於宋知婉的消息,又害怕沒有任何消息傳來,每天晚上都難以入眠,備受折磨。
從來都不信神佛的他這些日子虔誠的信佛吃素,就期盼着哪日醒來就可以看到心心念唸的人能夠平平安安的回來。
現在,看着宋知婉抱着墓碑默默垂淚的樣子,他心如刀絞。
張了張嘴,嗓音乾澀道,“婉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