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景珩並不敢看初韞的眼睛,他狼狽地側過臉。
初韞站在他面前兩三步的距離,盛滿憤恨的眸一瞬不瞬落在齊景珩身上。
因爲初韞的話倍感滿意的齊清嘉緩步上前,很快來到初韞身邊,和她並肩而立。
他沒有說話,可他冰冷嘲弄的視線比刀子還要鋒利,凌遲着齊景珩。
“走吧。”齊清嘉牽起初韞的手,拉着她離開。
初韞沒有掙扎,一言不發跟在齊清嘉身後,再也沒看齊景珩一眼。
玄衣如墨,白衣似雪,青年高大,女子纖細,明明是兩個極端,走在一起,竟然意外的和諧般配。
身後的腳步聲已經遠去,齊景珩沒有辦法轉身去追,而他本人也已經不在乎,木然坐在那裏,腦海中反覆出現兩人交纏在一起的手,那麼親密無間。
有那麼似曾相識。
只是曾經,握着初韞手的人是他。
*
齊清嘉毫不避諱,拉着初韞的手,在宮道上行走。
看見這一幕的人無不咋舌,面色比見了鬼還難看。
“放開。”初韞掙扎着開口。
齊清嘉停下步子,手下的力道卻加重,“方纔你不是說過要琵琶別抱、另覓良人?如今難道要反悔?”
初韞微怔,“王爺明知我不是這個意思。”
“本王不知,既然招惹了我,就別想離開。”他加重力氣,將初韞扯到身前,“利用完本王就想丟開,沒有這麼便宜的事。”
初韞反手推他,可他卻像山嶽一樣巋然不動,她沒辦法,吸了口氣,直到肺腑間擠進幾縷涼氣,才生出些力氣,壓低聲音道:“王爺當真不管不顧了嗎?我好歹是后妃,是你的小輩。”
這麼說只是爲了讓齊清嘉收斂,而他也確實鬆開了初韞的手。
初韞鬆了口氣,來不及揉按泛疼的手腕,下一刻,她整個人就被橫空抱起。
驟然失去平衡,初韞隨手抓住手邊的東西,定睛看去,腦子有些發暈。
她正抓着齊清嘉的衣襟,因爲用力過大,一直掩藏在衣領之下的肌膚露出些許,顏色偏向古銅色。
初韞瞳孔微縮,立刻鬆開手,慌亂地垂下頭。
“那便讓他們好好看看!”
語氣囂張得很,還有一種心願得償的暢快,好像他很早就想這麼做,而今天終於如願。
因爲他的話,初韞從慌亂中回神,開始後怕。
他們走在宮道上,時不時有宮人路過,初韞不敢想,這一幕落到旁人眼中,她該怎麼辦。
“王爺,你放過我吧,我不怕死,卻不想死後身敗名裂,遭人唾棄。”她低聲哀求,以爲這是齊清嘉對她的報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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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清嘉擰眉,沒有解釋,擡高了聲音,“不會有人敢多嘴。”
這話是安撫初韞,也是警醒每一個宮人。
皇宮裏,多嘴的人總是活不長的。
他打定主意不鬆手,初韞一點辦法也沒有,還要顧忌旁人的眼光,只能被他抱回了落櫻殿。
齊清嘉徑直走入殿內,把初韞放到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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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爺到底想做什麼?”初韞站起身質問。
齊清嘉垂首看她:“你這般聰慧,一定猜的到,何必再問出來?”
初韞的臉色一瞬蒼白,她的嘴脣不停顫抖,“爲了報復齊景珩,王爺真是用心良苦。”
這句話沒錯,齊清嘉利用初韞徹底擊垮齊景珩的驕傲,故意着人推齊景珩入偏殿亦是佐證,只是這句話從初韞嘴裏說出來,齊清嘉很難高興得起來,更不要提初韞微諷的語氣。
“彼此彼此,昭妃娘娘方纔不也利用了本王。”齊清嘉回刺初韞,見她目露悽楚,又覺不忍,側過臉道:“總之你乖乖聽話,本王就不會爲難你…還有你的家人。”
余光中,她瘦削的肩膀抖了兩下。
齊清嘉不再說話,沉默着轉身離開。
在他走後,初韞捂着嘴,蹲下身,斷斷續續的哭聲從殿內傳出,飄進守在外面的宮人耳中。
衆人面面相覷,又不約而同低下頭。
*
齊清嘉給了齊景珩最後一擊,便派人強壓着齊景珩在禪位聖旨上蓋下玉璽。
翌日,齊清嘉在朝堂上假意推脫一番,又被自己的親信跪着哄上龍椅,末了還稱自己本非天命,無奈先皇賢明,爲保大齊國祚,甘願退位,他既然登上皇位,一定用心經營,還大齊河清海晏。
兜兜轉轉,皇位還是落入齊清嘉手中,而且這皇位還來得名正言順。
要初韞說,搞政治的都很會演戲,端看他願不願意,齊清嘉這麼高傲的人,演起戲來也沒有諸多顧忌,朝堂上一番發言,雖騙不到那些工於心計的老狐狸,但騙騙初涉政事的愣頭青以及天下百姓還是很夠用的。
齊景珩獵場受傷一事目前爲止沒有任何證據指向齊清嘉,他前頭又立了軍功,還是得了些人心,在對待齊景珩一事上,他也處理得宜,將齊景珩奉爲太上皇,好喫好喝伺候着,言官也挑不出錯。
這樣一位剛柔相濟,手上還有兵權的新皇,誰也不想得罪,沒人出頭,官員們只能俯首帖耳,聽憑齊清嘉調遣。
宮裏爲操持齊清嘉繼位大殿,已經忙成一鍋粥,在這熱鬧浮華的景象之下,卻有一則不利於新皇的謠言傳出——落櫻殿昭妃貌比洛神,新皇有意納之爲妃。
昭妃是誰?齊景珩的妃子,還是個爲他懷過子嗣的妃子。
齊清嘉身爲齊景珩的皇叔,即將繼位的新皇,和這麼一個女子傳出不堪的流言,實在是大大的污點。
大齊開國來,就沒出過這種事,言官們虎視眈眈盯着新皇,一旦發現他有這種心思,恨不能立刻撞死在朝堂之上,好博個身後賢名,以顯示自己的耿介忠心。
其他人也把這件事看得很緊,他們倒不是想和新皇作對,只是也該拿出姿態,不能真的被新皇抓在掌心裏揉捏,這些人大多出身世族,新政的事已經讓世族吃了大虧,繼續退讓,怕世族真要大禍臨頭。
一時間,昭妃的名頭頻頻被提及。
齊清嘉卻不知避諱,往落櫻殿跑得很勤,只是遲遲沒有頒佈傳聞中封妃的聖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