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繹琛接到沈默的電話很意外。
沈默將理由說得合情合理，“陸總，我本來不想再接觸醫學行業，但思來想去，您是我父親最後一位診療的病患，他彌留之際應該也放下不下你的病情。”
“我願意幫你治療，就當了我父親在人世間的一個心願。”
論說話的藝術，沈默是個中高手，字句不提利益，只說爲了完成已故父親的心願。
體面客氣。
任泊知道這事，激動地差點哭出來。
不容易哇不容易哇，總算守得雲開見月明。
陸總把病治好，然後再把盛小姐追回來，最後一家人和和美美皆大歡喜，人生就大圓滿了。
陸繹琛卻沒任泊那麼激動。
他坐在寬大的真皮座椅裏，冷白手指有一下沒一下敲着桌面，眉間輕折，總覺得哪不太對勁。
看的順理成章的背後，藏着一絲蹊蹺。
“任泊，你不覺得沈默答應得太順利了麼？”
任泊沉浸在喜悅中，覺得陸總完全是想太多，“陸總，您給沈默許下那麼大的利益，不過是讓他出山治病，傻子纔不答應呢。”
“他之前猶豫，我估計是想試試您的底線在哪裏，後來發現試探不出來，所以就答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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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不厭詐。
這麼分析倒也符合沈默的行事作風。
“陸總，那我去沈總默那邊幫您預約治療時間。”
任泊走後，陸繹琛拿起桌上的手機，給盛柔發信息。
【陸繹琛：在幹什麼？】
這條消息如同扔進水裏，了無迴音。
陸大少爺盯着手機屏幕，眉皺了又皺，不爽到極致。
消息往上翻，幾乎都是他發過去的，盛柔回覆的信息屈指可數。
他又發——
【陸繹琛：你以爲故意躲着我，我就沒辦法了？你要是不想被我堵在盛雲就快回信息。】
霸道本色顯露無遺。
可能是他的威脅真起了作用，她終於回消息了。
【盛柔：在忙。】
陸繹琛看着那兩個透着無情的字，氣笑。
就她忙，總理都沒她忙。
【陸繹琛：明天跨年，奶奶讓你帶小云斐回老宅吃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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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柔：明天顧家也要吃跨年飯。】
【陸繹琛：你是顧家的女兒但你也別忘了你是小云斐的媽媽。】
盛柔看着信息抿脣，思考了會兒怎麼安排，沒來得及打字，跟着又冒出兩條信息——
【明天有午飯和晚飯，你在顧家吃午飯，回老宅吃晚飯不就行了。】
【就這麼決定，我通知奶奶。】
盛柔：？？
她就這麼被安排了？
這樣安排好像也挑不出錯，她打了個“哦”字回過去。
……
南城跨年的氣氛很足。
今年農曆新春來得早，跨完年半個月後就是除夕。
大街小巷張燈結綵，老一點的舊街道，更是人來人往，熱鬧非凡。
在顧家吃過午飯，盛柔和顧雪兒帶着小云斐去買些過年的裝飾品。
小云斐興奮得手舞足蹈，哪人多往哪鑽，一會兒拿窗花一會兒拿福娃娃。
盛柔推着購物車，手肘撞了撞發呆的顧雪兒，“最近怎麼回事？幾次見都沒精神。”
顧雪兒每天開心得跟小鳥似的，很少有這麼長時間的emo。
“沒什麼。”顧雪兒隨手拿起貨架上一疊卡通紅包扔進購物車裏。
盛柔望着那疊紅包，莞爾一笑。
還說沒什麼，她又不用給誰包紅包，拿紅包乾什麼。
“感情問題吧？”盛柔猜，“是你和林霖的事？”
“你怎麼知道？”
顧雪兒杏眸圓睜，前面的小云斐扭過頭，扎心地說，“雪兒姐姐喜歡那個老大叔，老大叔不喜歡她。”
“你也知道？！”顧雪兒覺得有點離譜，“我表現得這麼明顯嗎？”
“嗯嗯。”母子倆同款點頭。
顧雪兒嘆口氣，“看吧，全世界都知道，林霖也知道，可他就是看不見我的心意。”
說到這，一向樂觀得像個小太陽的小姑娘聲音悶下去，“他拒絕我好多好多次，我感覺人都被拒絕出抑鬱症了。”
盛柔開導她，“有些感情強求不來，強扭的瓜不甜，你還是找下一個屬於自己的瓜吧。”
“可這個瓜我覺得甜啊，我就是想吃。”顧雪兒倒是承認得大大方方。
聽到這話，盛柔腦海裏驀地閃過陸繹琛的臉。
這話要是換陸繹琛回，他肯定會沒臉沒皮地說，“管他甜不甜，老子看上的瓜老子就要吃，到死都吃。”
“噗——”
盛柔一下沒忍住，笑出聲。
“姐姐，你還笑我！”顧雪兒以爲盛柔在笑話她。
“抱歉，我沒笑你，我是突然想到個笑話。”盛柔收斂笑意，“那你打算怎麼辦？林霖對你一點意思都沒有嗎？”
顧雪兒想了想，說，“其實吧，很多時候我都覺得他對我有那個意思，可他就是不承認，還總把我推開。
“這些都算了，最讓我氣憤的是，他總把我當小孩小孩，拒絕我也是這個理由。”
顧雪兒氣得拍下購物車的推手，“我哪小了？我都畢業了！”
盛柔代入了下林霖的年紀和內心想法，道，“其實也不能怪他，你想啊，他上大學的時候你才上小學，他和你小叔是同學，輩分就差在這。他們這個年紀的男人可能考慮比較多，這道坎於他而言是道難跨的坎。”
顧雪兒撇嘴，“那他永遠跨不過這道坎我們就永遠不可能了嗎？”
“那也不是這麼說。”
盛柔慢慢推着購物車往前走，“我覺得你可以用方法刺激下他，看他什麼反應，這人有時候就是少個承認自己的感情的契機。”
顧雪兒眼睛一亮，搖她的手臂，“什麼方法什麼方法？快告訴我！”
盛柔看眼走在前面的小云斐，覺得話題少兒不宜，勾勾手指，小聲說，“你過來，我告訴你。”
小云斐回頭看了看湊在一起好像商量什麼國家大事的兩人，露出一個小霸道總裁式的冷笑。
呵，大人。
爲了情啊愛啊，真無聊。
他就不會，他的眼裏只有玩具。
想着，黑黑的大眼睛一亮，朝一堆恐龍玩具撲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