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靜言低頭看着自個兒平坦的小腹,這一路上回洛陽,她與蕭翊倒也沒少放肆,到底還欠着笑笑一個小夫君呢,但就是沒什麼動靜。
不過蘇靜言也並不焦急,只是笑笑道:“娘,您得了這兩個大曾孫還催我呢?沐兒已辦了喜事,湛兒的喜事也近了吧?到時候您別嫌蘇家孩子多煩就是了。”
蘇夫人笑着道:“這孩子自是越多越好,熱熱鬧鬧的多好。”
午時快到,程離便帶着自個兒的兩個孩子與顧瑀過來,顧瑀又長高了些,臉色依舊是發白的,小小年紀身上已滿是藥味了。
年年見到顧瑀穿着繡着錦鯉的衣裳,過去握着顧瑀衣裳上的錦鯉道:“孃親親,我要穿帶魚魚的衣裳!”
蘇靜言總算知曉年年爲何會願意與顧瑀玩了,感情她喜歡的是顧瑀身上的衣裳,蘇靜言問着程離道:“這顧瑀似乎每件衣裳上都帶着魚?”
程離道:“這孩子自小身子不好,道士讓他認魚爲乾爹乾孃,每年都要放生不少魚,衣裳所用的物什之上也都帶着錦鯉,這些錦鯉都是府中丫鬟特意繡上去的。”
蘇靜言道:“原是如此,那他豈不是不能吃魚肉了?”
程離點頭道:“顧家家宴也甚少吃魚肉的。”
蘇靜言道:“那到是可惜了,魚肉這麼鮮美,年年最愛吃魚肉了。”
年年這一次回來說話變流利了許多,先前只會說疊字的年年如今已能對答如流了。
蘇家那些小表哥們也總算是不嫌棄她了,幾個孩子們湊到了一起玩着。
蕭翊去了宣國公書房之中,與宣國公下了一局棋。
宣國公見着蕭翊的棋藝越來越精湛道:“陛下的棋藝越來越好了,老夫乃是望塵莫及了。”
蕭翊道:“岳父過譽了,我這也是這一路上與阿言下棋才得以精進的。”
宣國公看着跟前的蕭翊道:“陛下,臣本該去年就致仕的,又遇蒼州之事耽擱了,臣過幾日就想要請辭了。”
蕭翊倒也沒有阻攔道:“好,葉太尉已告老還鄉,這太尉之位給岳父您留着,太尉雖是虛職也可……”
宣國公卻是拱手道:“陛下,您就容老臣清淨清淨幾年吧,你那胡太傅可是不服老,把這位置就讓給胡太傅吧!”
蕭翊淺笑了一聲道:“也好。”
宣國公往棋盤上擺了一子道:“陛下下棋向來喜攻,眼裏揉不得一步棋有差錯,若有差錯寧可錯失這顆棋子,卻殊不知這顆棋子有大用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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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翊好奇地看着宣國公道:“岳父這是何意?”
宣國公道:“陛下徹查天下貪官乃是好事,徹查各府衙的糧倉也乃好事,可陛下要記住一句話,水至清則無魚。
世家子弟當官怕世家勾結,寒門子弟出身貧寒手握重權,陡然富貴之後,又有幾人能有初心呢?若只要是爲百姓的好官,貪污受賄又有何妨?總要好過結黨營私!”
蕭翊蹙眉道:“岳父,您這話朕不敢苟同,若是爲百姓的好官就不會貪污,更不會動衙門的糧食。”
宣國公說着:“衙門的糧食乃是用於賑災的,可平日裏又豈會有災?這糧食就如同乃是釣魚的佑餌甚少有當地官員不會上鉤的。
這一次蒼州之事的確是因賑災糧沒有而讓百姓死傷無數,陛下做得極好,親赴蒼州博得蒼州乃至蜀地百姓的民心,屆時都不怕南詔作亂。”
蕭翊道:“此番朕前去,並非是爲了收攬民心,而是真心愧疚,所以朕絕對不能輕饒動用賑災糧的蠹蟲碩鼠!”
宣國公道:“陛下,您說的也有道理,貪污賑災糧乃是不可饒恕之大罪,可是這整個大棠朝這麼多的府衙縣衙,沒少有對糧倉動手之人,朝廷若要重罰只會適得其反……”
“這管理朝堂也該如放風箏一般有放有收,官場人人自危又有誰還敢爲百姓辦實事呢?
陛下,老臣認爲糧倉該查,但也只是給官員們提個醒,而不是重罰鬧得整個大棠人心惶惶,不少風水寶地十年八年都用不着賑災糧,衆官員早就將賑災糧當做是自個兒的荷包裏的銀兩了。
您若是這一次太過於激進,怕是整個大棠有一半的知府都要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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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翊聽着宣國公的勸說道:“所以當地官員偷賑災糧一事您一直知曉?”
宣國公輕輕點頭道:“這已是約定俗成的規矩了,不是老臣推脫,此事先皇知曉,您的祖父知曉,宸後知曉,太祖皇帝也知曉,可他們都管不得。
無利不起早,寒門子弟寒窗苦讀十年,耗盡家財,光是官員的俸銀遠遠不足的……”
蕭翊道“這叫做人心不足蛇吞象,先前的貪污只要補足了糧倉,平了賬,朕就不再追究先前的過錯,但各地糧倉得有朝廷統一派人去管。
哪怕天災十年八年乃至百年纔有一次,可一旦出事,糧倉不足,死的百姓何其無辜,這些糧食本就是百姓們上繳的,他們忠心於朕,朕不能愧對他們。”
宣國公聽着蕭翊此言,道,“陛下所言極是,老臣也可放心離開朝堂了。”
陛下比之先皇更是聽勸,不會一意孤行,此乃臣民之幸。
蕭翊在棋盤上放下了一顆子,宣國公一愣,蕭翊如此激進的下法,卻也佔了棋局大半之地,都不用數棋子,已見自己輸了。
宣國公笑了笑,“陛下,也該開桌了,您請。”
蘇家的宴席,一張圓桌已是坐不下了,小孩子們膩歪得很獨自坐了一桌,年年已是學會了用筷子,吃起魚肉來乃是一個不停。
蘇夫人見狀道:“阿言,你怎能讓年年自個兒吃魚肉呢?她才這麼小,竟會有筷子了?”
蘇靜言一笑道:“娘,您放心吧,她早就會自個兒挑魚刺了,且本就是廚子處理過魚刺了的。”
年年見衆人的目光都放在她這邊,便用筷子給顧瑀夾了一塊魚肉道:“魚魚吃。”
顧瑀見着碗中的魚肉甚是爲難,還是顧琦瑤與顧瑀換了一碗飯道,“小殿下,魚乃是瑀哥哥的乾爹乾孃,所以瑀哥哥不能吃魚的。”
年年甚是不解,爲何人會叫幾條魚乾爹乾孃,索性寢不言食不語地乖巧至極地吃起來面前的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