柒寶靠在院裏躺椅上,剛洗過的頭髮還溼漉漉的。
梁璟冽站在她身後,拿幹帕子細細爲她擦拭頭髮。
面前擺着個小桌,上頭放着早熟的果子和黃瓜。
她邊啃
着桃子邊道:“不就是李甫恩吐血嘛,有啥好奇怪的!”
宋苗兒挨她邊上坐下,隨手撿起根小黃瓜,咔嚓一口下去:“你不想費腦子掐算,就聽師姐給講!”
虞四郎端了兩碗冰過來:“李家咋的了?”
他將兩碗冰,分別遞給了宋苗兒和梁璟冽。
柒寶伸出小手;“四哥,我也要!”
虞四郎拍開她的手:“你今兒已經吃了一碗,不能再吃了!”
宋苗兒吸溜一口冰沙,喜滋滋對幾人道:“李家門口,正鬧着要分家,趕李甫恩一家離開呢!”
柒寶瞪大眼:“李甫恩是狀元郎,還有官身,李氏族人捨得將他趕走?”
宋苗兒放下碗,一拍桌子;“可不就是這個理兒,所以現在李家分成兩派,一派要留,一派要趕!”
“李甫恩必須除族!”李家,李先生拍着桌子吼道。
李家另一支族老勸道:“老七,這麼多年了,你這臭脾氣還是半點不改!
要不是因你這臭脾氣,咱們家也不至於,到這輩兒纔出個當官的!”
李大郎也勸李先生:“爹,那些傳言都是子虛烏有之事,五弟受你教導多年,你怎的不信他,反倒信了外人!”
李先生喘着粗氣憤憤道:“正是因爲我曾教導過他,卻教出這等人面獸心的弟子,我還有何顏面教書育人?
你們既是捨不得他,那我也羞於與你等爲伍,今日,我這一支另立族譜,從此與爾等不相往來!”
“爹!”
“老七!”
不管兒孫與族人怎麼勸,李先生都鐵了心要與本家分支,堅決不能容忍李甫恩。
李大郎被老爹的固執行爲給氣哭了,陳氏倒是顯得坦然多了。
“我倒覺得,分支也極好,你何必與公爹過不去!”
李大郎氣咻咻道;“你懂什麼,五弟是我們李氏一族最出色的子弟,孩子們長大讀書走仕途,有這樣一個族叔,便能少走多少彎路,你知不知道?”
陳氏哼了一聲;“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他爲了前程,連妻兒性命都可以獻祭。
如今被人毀了陣法,將來說不得還會遇見更麻煩更棘手的事。
那時候,他身居高位,不比從前落拓之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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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他那會兒,是拿自己兒女獻祭,還是拿子侄去博前程呢?”
李大郎一時語塞,臉色難看神情晦澀。
他說城裏那些事是謠言,其實真假他心中也有數,妻子這麼一說,他對李甫恩的人品也堪憂,更擔心他將來身居高位,爲了自己利益會不擇手段對付族親。
罷了,還是聽父親的吧!
李氏族人不願將李甫恩除族,李先生便將自己一支分了出來,單獨立族譜。
李氏在益州城不是望族,那也是有名有姓的人家,這事鬧得極大,最後連燕王府都有聽說。
白悠然給女兒喂完最後一口蛋羹,讓乳母抱了出去,這才與白二太太說話:
“李甫恩真的獻祭了妻兒博前程?”
白二太太小聲道:“我覺得這事假不了,聽說他妻子屍體至今無人知曉,那兒子也沒了蹤影。
那李狀元我也是見過的,長得玉樹臨風一表人才,你說這樣的人,有妻兒會沒人知曉麼?
愣是這麼多年沒傳出一點風聲來,可見口風多緊!”
白悠然抿了口茶:“若他真的獻祭妻兒,那也算是殺人了,怎就沒人追究?”
白二太太撇撇嘴:“聽說他那前妻出身不大光彩,估計孃家人便是知道,也不願爲了名聲替這個女兒出頭。
至於兒子,估計已經死了吧。
苦主都沒了,誰還會追究那些呢!”
白悠然點頭;“給他家做法事的,是哪家道觀?”
白二太太仔細想了想:“好像也不是道觀裏的道長,是個遊方道人,李家大兒媳請來的,聽說頗有幾分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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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家大兒媳?”白悠然腦子轉了一圈,確定沒聽說過這號人:“那位先生聽說是個品行極好的。
只因不願同流合污,就被族人排擠,也是叫人唏噓。
過兩日,不如請李家妯娌幾個過來坐坐!”
燕王府的世子妃邀請李家幾個兒媳過去做客,這事傳到劉雲秋耳朵裏,當即變了臉。
“這世子妃什麼意思?”她擰着帕子:“我幾次投帖,她都不肯接。
如今明知道我們分族,她居然邀請那邊過去做客,豈不是存心打我的臉?”
張媽勸道:“太太你別想太多,總歸這益州城也不是我們久留之地,等老爺回京之後,估計調令也就下來了。
以後去了別的地方,山高水長的,誰還管他世子妃不世子妃的!”
這次回來,也是因爲李甫恩即將外放,才特意回鄉祭祖,不想竟是惹出這麼多事來。
劉雲秋心氣兒平復了一些,張媽說得對,等過陣子離開了,誰還管這裏的事。
只是那個孩子……
不管他是不是那人所生,擱她心裏始終都是根刺。
李先生一家鬧分家,趙蓮舟自然不好再跟着讀書了。
李先生也不想耽誤趙蓮舟,便爲他尋了自己好友魏先生。
好在左先生也帶着虞五郎過來,幾個孩子便在家跟着左先生學習,趙蓮舟則去了魏先生的書院讀書。
新家已經安置好了,柒寶這個小小管家也跟着閒了下來,和宋苗兒走街串巷,尋摸各種好喫好玩的。
“這種酥糖有點偏硬還黏牙,不好喫!”柒寶扯出一塊兒麥芽糖,有點嫌棄的跟宋苗兒說話。
宋苗兒點頭:“確實不咋的,走,我們去看那家的…..”
“噓!”話沒說完,就被柒寶給拖到了一旁柳樹後面。
宋苗兒順着她的視線望去,就見一個男子攔住女子,兩人拉拉扯扯不斷有罵聲傳出。
“我跟你說多少遍了,我不回去!”女子甩開男子的手,指着他的鼻子罵道:“當年我爹瞎了眼,給我選了你這麼個不中用的男人。
功名前程你樣樣不行,還想拖着我一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