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談判

發佈時間: 2025-01-21 14:11: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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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年第一天,按照紀家慣常,全家人要去山上看日出,看完日出後再去廟裏燒香拜佛,以祈求新的一年平安、健康、喜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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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這條規矩在今年——也是第30個年頭——被無情地打破了,打破它的人正是周淑芬不願接納的兒媳婦江倩。

因爲江倩,周淑芬苦苦經營了二十九載的家庭和婚姻開始走向分崩離析。

不但兒子不願回家,就連那個曾在婚宴上向賓客誇下海口,說要愛她到死的丈夫也不願回家。

一天前,她跟蹤江倩和兒子的事情被丈夫發現了,惹得丈夫非常不滿。

快要60歲的丈夫像染上了青春期的叛逆病毒一樣,當着家中幫傭的面,斥責她把好好的一個家經營成了冷冰冰的地窖:

沒有溫暖,沒有關愛,沒有支持,沒有自由,有的只是控制,不滿和沒完沒了的抱怨。

他不想他的晚年都在地窖裏度過,說要搬出去住,於是當天夜裏就拎着行李離開了。

她怎麼也想不到,她在她丈夫心中的形象竟如此不堪,難道從前相愛時,丈夫許下的誓言都是假的嗎?

三十年了,周淑芬第一次認識到,原來她的丈夫不愛她。

她一廂情願地虛構了一出美夢,幻想着她的丈夫是出於愛情才與她結合,幻想着她的兒子是出於孝順才乖巧聽話。

她覺得她自己簡直太愚蠢了,連夢和現實都分不清楚,可是能分辨清楚又怎麼樣?

她的丈夫會回來嗎?

她的兒子會回來嗎?

既然結果註定無法改變,那就繼續留在夢裏好了,至少前29年她是快樂的。

可是,若要維持這份快樂,最先要除掉江倩,就是因爲她,這個家纔會變得不像家。

她在金絲楠木搖椅裏坐起身來,望了望奢華的大客廳,沒有丈夫和兒子的家顯得異常空曠。

她因寂寥而潸然淚下,可哭着哭着,她的眼睛裏莫明燃起了一股仇恨的火焰。

她在心裏暗暗發誓,一定要拔掉江倩那根眼中釘,就算濺出血來也在所不惜。

元旦節過後,周淑芬重新振作了起來,撥通了那名她僱來跟蹤江倩的私家偵探的電話。

私家偵探向周淑芬彙報說,江倩正在寫字樓裏上班,樓下設有門禁,需要刷門禁卡才能進入大樓,所以他沒辦法跟進,要等到江倩下班才能將最新情況反饋給周淑芬。

可週淑芬並不想等,於是命家中司機開車把她送到了江倩所在寫字樓的樓下,獨自走進了旁邊的咖啡廳。

於中午12點,周淑芬給江倩發了一條匿名短信:“我在你公司樓下咖啡廳等你!”

江倩和人事部主管麗娜姐正走在前往公司食堂的路上,本打算坐下來共進午餐,不料被一條匿名短信打斷了。

“又是這個人。”江倩看着短信在心裏嘀咕。

麗娜姐見江倩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便好奇地問她怎麼了。

她沒有回答這個問題,而是對麗娜姐說她有要緊事要去處理一下,中午就不能一起喫飯了,說完便立即去乘電梯。

直覺告訴她,發匿名短信的人一定是周淑芬。


爲驗證這一猜想,她大膽地走向了那家咖啡廳。

咖啡廳裏的顧客大多是在附近上班的白領一族,他們穿着成套的或黑或灰的通勤裝,脖子上掛着所效力公司的工牌,看到她推門走進來時,都擡頭看了她一眼。

唯獨有一個女顧客沒有看她。

這個女顧客上身穿着金棕色名貴皮草,姿態優雅地翻動着手上的菜單,與那些白領有着明顯的不同。

雖然看得出這個女顧客上了年紀,但她保養得非常好,臉部緊緻,幾乎看不到皺紋,頭髮盤成了低低的髮髻,嘴脣上抹着大紅色口紅,右手的無名指上戴着一枚祖母綠戒指。

即便不與女顧客交談,也能知道女顧客是一位富家太太。

江倩走近了一些,發現女顧客果真是周淑芬,內心竟產生了一種說不出來的滋味。

如果沒有從前的不愉快經歷,江倩會發自真心地欣賞周淑芬的優雅,奈何兩人就是不對付。

單是看到對方的眼睛,兩人就都不舒服了,臉色隨之陰沉下來。

“坐吧!”周淑芬態度居高臨下,指着江倩面前的椅子說。

江倩坐了下來。

兩個女人面對面注視着對方,似乎都有話想對對方說,然而都不敢輕舉妄動。

等到服務生送來了兩杯咖啡,周淑芬終於沉不住氣了,把今天前來找江倩的目的說了出來:

“不得不承認,你是個很漂亮的女生。即便沒有我兒子,你也會被很多有錢男人追求。所以,我請求你,離開我兒子!”

江倩陷入了沉思,一會兒她擡起頭來,對周淑芬鄭重其事地說她做不到,至於原由她沒有解釋,而是反覆向周淑芬強調應當先去徵詢紀辰曦的意見。

“如果他要離開我,”她態度堅定,“那我絕不攔着。”

周淑芬聽了非常生氣,有失優雅地拍了一下桌面,聲音驚動了咖啡廳裏的顧客,使他們投來了異樣的眼光。

周淑芬只好放低身段,微微傾身,從烈焰紅脣中艱難地擠出一個又一個字來。

“如果不是你控制了我兒子,”她邊說邊咬着牙,盡力控制着燃燒着的怒火,“我至於低聲下氣地來求你嗎?”

“我沒有控制他,”江倩解釋道,“我們是因爲真心相愛,才走到一起的。”

“什麼真心相愛,簡直是一派胡言!”

周淑芬的怒火終於爆發了,瞪着氣鼓鼓的眼睛說:

“你如果沒有控制他,那他怎麼會偷拿家裏的戶口本?又怎麼會和你去民政局登記?難道戶口本自己會長腳?”

江倩搖着頭,一再向周淑芬解釋她沒有控制紀辰曦,至於登記,那的的確確是出於你情我願。

況且,紀辰曦早已到了結婚的法定年齡,是一個完全具有個人行事能力的成年人,完全可以爲自己的婚姻做主,所以怎麼能說他是偷拿戶口本呢?

周淑芬根本就聽不進江倩的一派胡言,反駁說未經她同意就叫偷,而主謀就是江倩,態度上咄咄逼人,使江倩最終放棄了說服周淑芬。

反正說再多,周淑芬也不會對她改觀。

在周淑芬眼裏,江倩是個不折不扣的壞女人,不但搶走了她兒子,還毀掉了她兒子純良的靈魂。

“我兒子本來孝順聽話,就是因爲你,我們母子倆的關係才搞成現在這樣。”

周淑芬恨不得抽江倩的筋扒江倩的皮,像現在這樣客客氣氣地坐在咖啡廳裏談判,已是她最大的讓步。

“你想要多少錢?”思考一會兒,她突然問江倩。

“我想您誤會我了,”江倩不慌不忙地解釋,“這不是錢不錢的問題。”

“五千萬夠不夠?”周淑芬再次問道。

江倩卻異常沉默,只靜靜地看着周淑芬。

周淑芬更加沉不住氣了,她把這次談判當成了賭博,往無形的賭桌上又丟下了一大把籌碼:“一個億總可以了吧?”

江倩聽了直搖頭,她笑了笑,對周淑芬說:

“我不知道您爲什麼會覺得我會被一個億收買,但是我要告訴您,您的願望落空了。”

“那你到底要多少錢才肯離開我兒子?”周淑芬不想讓談判失敗,補充說,“開個價吧!”

江倩非常鎮定地呷了一口咖啡,接着回道:“您好像還不太瞭解我,我的胃口可比您想象得要大的多的多,所以請不要再白費口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