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廳內，顧老夫人、顧哲駿、顧銘朗、顧雪兒以及沈天薇，整整齊齊坐在沙發上。
“……”
撲面而來的壓迫感。
“母親，這麼晚還不睡？”
顧老夫人休息得早，這個點一般都睡了。
盛柔隱隱感覺到點什麼，笑着故作輕鬆走過去。
“睡不着，”顧老夫人嘆口氣，對盛柔說不出重話，拉她坐到身邊，“你先坐，有事問你。”
盛柔背僵了僵，眼神求助顧雪兒。
顧雪兒回她一個“愛莫能助”的同情眼神。
沈天薇見場面凝住，主動開口，“盛柔，沒事，晚上大家都睡不着，就說來找你聊聊天。”
“……”
大晚上的一家人睡不着，聊天需要這麼整整齊齊嗎？
一聽假，盛柔也不拐彎抹角，“是有事要跟我說吧。”
顧哲駿沉聲，直問重點，“你那個什麼破前夫是不是在追你？”
明明知道陸繹琛的名字，他偏不說，要說“破前夫”，可見怨氣挺重。
盛柔不自在撓了撓臉，正想該怎麼回答，顧銘朗在一旁，“那個混球三年前說走就走，不打死他都算不錯了，現在想回頭，美不死他。”
嗯，顧銘朗新仇加舊怨，怨氣更重。
顧老夫人也說，“柔柔，不是我偏見，他當年傷了你的心，我一看見他就想起你難熬的那段時間，心裏疼啊。”
說着，眼眶紅了，“這世上男人這麼多，憑你的條件什麼人找不到，何必要理會他。”
聞言，盛柔心情複雜。
她怎麼聽不出，家人是怕她再次受傷。
有些傷，一次半生都無法治癒。
沈天薇比起母親哥哥更感性一些，她站在盛柔的立場上想了想道，“柔柔，我們想聽聽你的想法。”
盛柔低着頭，盯着腳邊的淺色地毯看了好一會兒才輕聲道，“其實陸繹琛三年前離開也是迫不得已。”
不管家人對他有多不滿，事實她還是會替他解釋。
衆人聽完盛柔解釋的話，沉默了許久。
顧哲駿皺眉，沉聲道，“就算他有苦衷，但他離婚出國是事實，這世上的事不可能因爲誰的遭遇就忽略他對其他人造成的傷害。”
就像某些罪犯，不可能因爲他童年的慘痛經歷就忽略他報復他人帶來的傷害。
顧老夫人又嘆氣，“我還是覺得他不是良配，你要慎重考慮啊。”
這場談話並沒有得到一個明確結果。
家人始終覺得陸繹琛就算回頭也不能原諒。
盛柔也有些迷茫。
先不說其他，他們的進展也並不算太明確。
什麼時候病能好，什麼時候才能拔掉心頭的那根刺，又真正接受他，都不得而知。
她洗完澡躺在牀上，手機震起來，是陸繹琛打來的。
這時候，她不太想接他的電話，但答應了他，不接他會無休止地打，只好接了。
陸繹琛聽出點端倪，“聲音怎麼了？這麼沒精神，是不是太想我了？”
“……”
他哪來那麼大的臉。
“沒什麼，就是累了想睡覺。”
“嘖，”陸大少爺有點不爽，“我每天給你打電話你就說想睡覺，故意的是不是？”
盛柔沒法反駁。
這段時間，她幾乎每晚都是在他低磁的嗓音中入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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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總會確認她睡着後，才依依不捨掛斷電話。
也有不掛的時候，就默默聽着她均勻的呼吸聲，能聽上好幾個小時，只是這些她都不知道。
“先別睡，給聽個聲音提神。”
盛柔聽到手機那邊響起衣料摩擦的聲音，接着是腳步聲，然後就是嘩嘩的水流聲。
他聲音混在水聲裏又點模糊有點性感，“你聽聽我洗澡的聲音，保證你不想睡。”
“……”
盛柔確實不想睡了，被無語得精神了。
“陸繹琛，你無不無聊？”
陸繹琛低低笑起來，“我說了提神吧，你聲音都大了。”
水聲還在繼續。
盛柔貼着手機的這邊臉有點發熱，她換到另一邊，“神經，誰想聽你洗澡直播。”
陸繹琛曲解她的意思，“不想聽想看是吧？”
“不……”
是字還沒說出口他就把電話掛了，隨即打來視頻。
嘩嘩的水聲彷彿還在耳邊響，盛柔另一邊臉也熱了，她抿脣掛掉。
他又打，她又掛。
陸繹琛估計盛柔不會接，索性拍了個視頻發過去。
盛柔心緒亂亂的，手一滑就把視頻點開了。
霧氣騰騰中，男人站在水流下，拍到的上半身，水珠從鎖骨滑落到胸肌，而後往下落。
恰到好處的肌肉線條，蘊着力量和性感。
只看一眼，她臉就全紅了。
狗男人。
真騷。
等陸繹琛洗完澡重新給盛柔打來電話的時候，她已經灌下去兩大杯水，一臉平靜地躺進被子裏了。
“視頻看了嗎？”他調笑着問。
“沒看，刪了。”
他嘖了聲，“好東西都不知道看。”
盛柔不想理他，翻個身，“已經很晚了，睡覺吧。”
“就睡，確定不再聊聊？”他說。
哪有那麼好聊的，這段時間打的電話比她這輩子加起來都多。
“不想聊了，”盛柔心情說不上太好，“不然你唱個歌給我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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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唱歌？”
那邊頓了頓，隨即低沉道，“等我兩分鐘。”
盛柔聽着那邊安靜了下，然後是悉悉索索的動靜，忍不住問，“你在幹嘛？”
“拿吉他。”
吉他？
盛柔從來不知道他還會彈吉他，有些錯愕，“怎麼從來沒聽你提過？”
“你男人會的東西多着呢，不可能每樣都提。”
陸繹琛這樣的人就是不能誇，一誇尾巴能翹上天。
盛柔不說話了，聽他那邊調完音，輕緩的吉他聲伴隨他低沉的嗓音傳來。
他唱的是一首民謠，她沒聽過。
她就這樣把手機放在枕頭邊，點開揚聲器調小音量，靜靜聽着。
漸漸睡意來襲，睡前她似乎聽到一句很動人的歌詞——
我會帶着月亮的溫柔和星星的光亮。
順着銀河進入你的夢裏……
……
夜色濃重。
燈光落在女人安睡着的側顏上，安靜美好。
枕頭上的手機震起來，盛柔翻個身，突然就醒了。
她拿起手機看眼，看到陸繹琛的名字，頓時緊張坐起來。
難道他晚上又做噩夢了？
趕忙接通，他卻不像在家裏，周圍很空曠，聲音隱隱消散在風中。
“盛柔，出來。”
盛柔拉開手機看眼，以爲沒睡醒，“啊？”
“快點，我在莊園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