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靜言陪着蕭寧樂入睡後,才輕輕地離開了年年的宮殿,回去了海棠宮之中。
剛到海棠宮中,便聽到一小少年之聲,“孃親!”
蘇靜言見着跑過來的蕭榛,將蕭榛護在懷中道:“這麼晚了怎麼還不睡?”
蕭榛擡頭看着蘇靜言道:“今日都沒有見到孃親,榛兒睡不着,想要聽孃親給榛兒講故事。”
蘇靜言一笑道:“那你今日就歇在海棠宮內殿吧,孃親給你講故事聽。”
蕭翊在殿內蹙眉道:“阿言,你寵愛年年也就罷了,這榛兒可是男孩子,他都快十歲了還這般黏着你,日後看有哪個女子願意嫁給他!”
蘇靜言一笑道:“不是還有笑笑嗎?”
蕭榛自小就知道他有一個未曾謀面的未婚妻笑笑,笑笑的爹孃每逢過年過節都會給他送禮。
蕭榛擡頭看着蘇靜言道:“孃親,笑笑長得漂亮嗎?”
蘇靜言只見過笑笑剛出生時候的模樣,不過見她爹孃的模樣,笑笑應該也是不會難看不到哪裏去的。
蕭翊道:“娶妻娶賢,小小年紀就在乎女子漂不漂亮作甚?”
蕭榛輕哼道:“您自個兒娶了孃親這麼漂亮的妻子,爲何我不能問問笑笑漂不漂亮?”
蕭翊看着全然不怕他的蕭榛也甚是無奈,一家四口,他在孩子跟前可謂是絲毫沒有威嚴。
蘇靜言蹲下身子道:“孃親過幾日就要與爹爹去一趟江南,到時候回來告訴你笑笑姐姐漂不漂亮,不管笑笑姐姐漂不漂亮,爹孃已爲你定下婚約,你可不能因爲笑笑姐姐不漂亮就不娶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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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過榛兒也要一起去江南。”蕭榛蹦躂着道。
蘇靜言道:“不行,你要幫着你姐姐監國,你姐姐近來很是傷心,你若是跟着爹孃一起去江南玩,家中只有姐姐一人,你姐姐豈不是更傷心了?”
蕭榛面露遺憾道:“那榛兒留下來陪着姐姐玩吧,只是姐姐爲什麼會傷心呢?”
蘇靜言道:“因爲她所喜歡之人不能與她廝守。”
蕭翊問道:“那顧瑀真得如此不長眼,不喜歡我們年年?”
蘇靜言嘆氣道:“顧家的情況你也知曉,孫輩男嗣只有顧瑀與程離兒子兩人,顧家大房想要讓血脈流傳下去,顧瑀的孩子必須要姓顧,年年的孩子又是必須要姓蕭。”
年年乃是儲君,她的孩子必定是日後的皇儲,這蕭姓是絕對不能更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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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翊道:“顧家也沒有多大的家產偏得要男子繼承,顧家大房這麼多女兒,隨意招贅兩個進來都要比讓顧瑀拖着病軀還要成親生子的好,可見顧家雖然學識淵博,卻也是愚昧得很。”
蘇靜言嘆氣道:“這世間也不是人人都如你這般通透的。”
蘇靜言見天色已是很晚了,便到了內殿給蕭榛講着故事入睡,哄完蕭榛入睡後,已是快亥時一刻了。
蕭翊見着蘇靜言而來道:“你就不該如此寵着蕭榛,他是男孩子。”
蘇靜言道:“是男孩子也才九歲而已,他正是需要你我陪伴之時,顧瑀這事倒是給我提了個醒,日後給年年找夫君,定要是家中有兩兄弟的。”
若是獨生子,怕是少有父母願意心甘情願讓孫兒隨着年年的姓氏。
蕭翊心疼着女兒道:“年年今日是不是很傷心?”
蘇靜言點點頭道:“自她出生後,除了爹孃的葬禮之上,我再未見她哭得如此傷心過了……唉!”
蕭翊道:“她若真是傷心,朕倒也不是不能下旨給她賜婚,賜婚聖旨一下,顧家再是不願還能抗旨嗎?”
“別!”蘇靜言道,“這若是真下了聖旨,也是逼迫顧瑀而已。”
蘇靜言道:“顧瑀若是真的很愛我們家年年,也該爲了年年說服家中姓氏無關緊要,顧瑀沒有爭取直接拒絕了年年,可見他對年年的喜歡並不深。”
蕭翊說着:“望年年能夠早日從此痛苦之中走出來吧。”
……
三月的江南乃是陰雨連綿,顧瑀來了錢塘城之中一個月,就是下了一個月的雨。
先前顧瑀只在文人的詩詞歌賦之中見過江南的美景,可一來就見識到了在洛陽從未有過的一月春雨,顧瑀只感覺到整個人都是要發黴了。
陪着顧瑀前來江南遊玩的蕭霖與顧瑀下着棋抱怨道:“在洛陽素來有春雨貴如油之說,這在錢塘雨好似不要銀子似的,就沒見晴過,被子上邊都是一股黴氣,江南細雨雖美卻不適合久待。”
顧瑀道:“小王爺說得極是,也不知這雨何時能停?”
蕭霖落下一子道:“聽蘇洋說,去年的春雨接連不斷地下了三個月都不見一個晴日,難怪江南女子肌膚又白又水靈,三個月不見太陽,能不白不水靈嗎?”
顧瑀道:“都說江南氣候宜人適養病,來了才知人云亦云罷了。”
蕭霖又道:“我聽人說過幾日這杭州城之中最有名的名技蘇念善要及笄“出閣”,可是熱鬧了。
這可是名技蘇念善的初次接客,聽說蘇念善會出閣當日她初次接客的新郎乃是價高者得。
江南不少世家子弟文人才子都紛紛去了杭州城,都想要拿下她的第一個新郎之位,錢塘離杭州城裏如此近,不如去杭州城裏湊個熱鬧?”
顧瑀聽到蘇念善這個名字只覺得熟悉,不過他是極其瞧不起風塵女子的,“小王爺,你何時也沾染了紈絝的習氣?這宗室不是規定,不許皇室子弟留戀青樓嗎?”
蕭霖放下棋子,命小廝取來畫,壓低着聲音對着顧瑀道:“我可不是好色,乃是這名技蘇念善長得可像極了阿言姨母。”
蕭霖將畫作一打開,顧瑀便見着裏面畫着的女子容貌的確是有幾分像皇后,但細看卻又是不像的。
蕭霖說着:“我不能讓長得像皇后姨母的女子去被別的男子糟蹋,你就陪我一道去湊湊熱鬧。”
顧瑀蹙眉道:“你找蘇洋一道前去。”
“蘇洋守着孝呢,他哪敢在守孝期去青樓,別被他爹給打死,顧瑀,你就陪着我一道去吧,爲我作證我絕對不是去尋花問柳的。”
蕭霖道,“你看你都是將死之人也還沒有去見識過青樓之地,多虧。”
顧瑀聽着蕭霖此語道:“將死之人更不能去青樓之地了,死都死了,我不能沾染罵名,澱污了我顧家的門楣。”
蕭霖道:“來了江南都是下雨,都沒有出去過你也不嫌悶,不必多說了,本王爺命令着你陪着我去,你還敢不去嗎?”
顧瑀無奈,蕭霖深的皇后喜愛,再前兩年就破格封爲了小王爺。
既然蕭霖拿出來王爺身份相逼,顧瑀也只得聽命。
……
四月末,天氣晴朗,杭州城之中的煙花弄口的一處百花樓外,滿是賓客,百花樓坐落在河道旁,河道之上皆是畫舫小船,人擠着人,衆男子都是爲了一睹名技蘇念善的風采。
百花樓二樓最好的房內,屋內的擺設古樸典雅,一個穿着露着香寬袖裙的女子,對鏡畫着妝容。
鴇母推門而入,見着蘇念善還在化妝,連道:“我的小姑奶奶,林員外已經在底下等你許久了,這林員外可是顧相爺家大嫂的表哥,在洛陽城之中都是響噹噹的人物,可得罪不得。”
蘇念善冷聲道:“我還未及笄呢,不見客。”
鴇母道:“念善吶,你再過不了幾日就要及笄“出閣”了,幹我們這一行若是遇到頭一個新郎有權有勢的,肯爲你贖身從良讓你爲妾的,就是天大的福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