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未上門提親送聘,就以錢姑娘未婚夫婿自稱?可見私下是個輕佻之人,擅闖王府更是罪加一等。”裴弦月美目落在陶銘身上,眸中清晰可見的不喜。
陶銘心裏咯噔一聲。
啊?
他不是說了受邀而來嗎?
然而裴弦月給的威壓太大,他愣是沒敢說話。
“方纔一進門那口池子瞧見沒?注了多少水了?”裴弦月問。
“有……有一半了。”
“你去將其注滿。”
“噯。”
“不許使用擠壓汲水的工具,安安分分的用水桶去後廚接。”
“啊?”
“注滿後還要將大灑錦的種子撒上,明年要是沒開花,還得煩請陶公子繼續費心。”
陶銘人麻了。
我嘞個乖乖早知道偷看美人兒是這個下場,他寧願打斷腿也不來啊!關鍵不是公主罰他,而是他被公主記上了……嘶。
“去辦吧。”
裴弦月下完指令,牽着惢嫣準備走。
“嫂嫂!”另外一道女音傳來。
陶銘眼睛一亮,頓覺遇着了救星!
他求救般看着踏風而來的錢芷,而錢芷恰好也是來“救”他的。
“嫂嫂,的確是我允許陶二少進府的,您別怪他。”
從廚房那處往最前院跳水,來回一趟得一刻鐘啊!還必須得用水桶提,明明就擺好了擠壓汲水的工具,她爲何要這樣爲難她的夫君?錢芷心裏憤憤不平。
“你讓他進府?”裴弦月冷冷一笑。
她以爲這丫頭片子是個心高的,沒想到竟這麼好騙,瞧上陶銘這類貨色。
她一瞧見人躲在女人身後求救的模樣就來氣。
錢芷以爲裴弦月一定會給她面子。
萬萬沒想到人下一句竟是,“你有何資格,在不請示本公主的情況下,准許他入府?”
錢芷整個人一僵。
陶銘在她身後戳她腰窩,依舊是求救。錢芷覺得難堪,卻還是道,“嫂嫂,求您放過他吧,阿芷知道錯了,阿芷再也不敢了。”她提着裙子就跪了下來。
“放過他?怎麼,你覺得是本公主刻意行罰?”這話是對陶銘說的。
陶銘一怔,連忙跟着跪了下來,“不敢不敢,公主罰的對,我……我這就去辦。”
天氣愈發熱,他卻淌了一背脊的冷汗。
裴弦月牽着惢嫣,在經過錢芷身邊時,冷淡道,“眼睛擦亮些,不是什麼人都值得求情。”
她本意是告訴錢芷用心看人,可話落在人耳中卻變了味道
裴弦月離去許久,錢芷都還保持着跪地的動作。
她的瞳孔一點一點收縮,身側的拳緩緩捏緊。
陶銘起身拍了拍衣襬,見她還跪着,“哎呀,起來起來。”
錢芷神情愣怔的起身。
她看不起她!
從第一面開始,在那個她同雞拜堂的婚宴上,她就知道她看不起她。
可有什麼資格看不起人?
又有什麼資格看不起她的男人?!
公主有什麼了不起?
不就是投胎好嗎?!
“我去汲水了吼。”陶銘心不甘情不願,可是不敢不從。
他扯了半晌錢芷的衣袖,見她還同玩偶一樣站在那裏,也就不管她,轉身離去了。
他孃的,他再也不來了!
裴弦月帶着惢嫣坐上馬車,朝着武苑去。
車廂上的兩個主兒都有身孕,馬車行駛的緩慢,極其平穩。
“那個就是陶銘啊?”惢嫣之前沒見過人。
“嗯。”裴弦月隨意應着,心思不在陶銘身上。
“走的時候,我看那錢姑娘表情不太對,她該是記恨上表姐了。”惢嫣又道。
裴弦月嗤笑一聲,顯得蠻不在乎,“總有人把好心當做驢肝肺。“
她也不求着丫頭片子感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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單純看不慣陶銘。
“不說姓陶的,壞心情。”
馬車車速緩慢,故而抵達郊區的武苑費了些時間。
惢嫣下馬車纔有些懊惱的拍拍頭,“呀,空着手過來的。”
裴弦月眨眨眼。
“該給我家裴厭缺做點吃的送來的!”
裴弦月,“……這麼寵他?”
還給人做飯呢。
“平時都是他寵我。”惢嫣撒糖。
“嘖。”裴弦月不知怎麼的,腦海中浮現她和褚廷英一起在廚房忙活的畫面。
嘶——簡直就是災難!
這種晴趣不是對對都能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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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弦月環胸,逗她,“那你回去做,我進去看我男人。”
“不不不,還是算了吧。”惢嫣抹抹鼻子,“下次再說。”
空着手就空着手吧。
主要是臨時起意來的。
如果早有準備,她還真能挺着大肚子給裴厭缺做一桌子愛吃的菜。
她好久都沒爲他下廚了。
反倒是裴厭缺空下來總是給她開小竈,做一些她老家的特產。
守衛嚴肅的立在武苑的藩籬鐵棘口,見兩個女子走來,立馬抽出刀劍相交,攔住去路。
這一幕恰好被裏頭的某人瞧見,忙上來道,“這兩位是定國公主和翊王妃。”
守衛滿面肅然,不曾放下刀劍,“不得軍令,任何人不得放行!”
這學校這麼嚴?
惢嫣挑眉。
“令牌可以嗎?”惢嫣猜測人應該是裴家軍,笑笑掏出一塊銀製令牌。
幾個守衛見狀連忙收回劍,單膝跪下,“主!”
什麼令牌這麼有效?
裴弦月好奇的湊上去一瞧,只見三指寬的銀色令牌,有着極繁複的花紋刻痕,上頭覆着一個“甲”字。
“喲,這不巧了嘛,我也有。”裴弦月從腰間掏一塊一模一樣的出來。
侍衛連連讓路。
這令牌他們銘刻在心,可從未親眼瞧見,沒想到今日就見了倆。聽說所持之人不超過五個。
這是她爹當初塞給她的,裴弦月沒想到這麼好用。
她笑眯眯的將東西收起來,挽着惢嫣一同進武苑。
剛跨進去便聽得一陣壯烈歌聲,樸素的詞配合着陽剛的唱腔,從遠處傳來,氣勢如虹。
二人循聲望去,只見赤果果着上半身,只着極薄下裳的男人排着隊,繞着武苑的內苑跑步。
那些都是武苑弟子,年紀在十八至二十五之間,長時間的鍛鍊強其體魄,日頭底下滲着薄汗的古銅色肌膚健碩結實。
他們沒料到武苑會有女子……主要他們都赤果果着身子,唱腔和步調不由得一亂,不過很快恢復,面無表情的繼續跑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