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惜月剛和蕭雲珩從樓上下來,就聽見小廝來了這麼一句。
她看了眼說話的小廝,察覺她身上的衣裳樣式有些眼熟。
好像是……寧安侯府的。
不是她記性多好,實在是先前剛回京城那會兒,秦知嫣總是帶着一羣人來找她,想記不住都難。
“你們主子是寧安侯府,秦大姑娘吧。”
陸惜月慢悠悠從樓上下來,笑的漫不經心。
這是要以後臺壓人麼,要說喫壞肚子,按理來說第一件事就該報官,即便是寧安侯府這樣的人家,也沒道理上來就砸人家鋪子的。
寧安侯是個講理的,絕對不會這麼做。
也只有秦知嫣會幹出這樣的事兒來。
小廝聽着話有些愣住,循着聲音看過去,正想說她挺機靈,看到對方模樣的瞬間,整個人僵了僵。
寧,寧王和寧王妃!
即便已經提前從主子那兒知道了這家鋪子的東家是誰,幾個小廝也沒想到會倒黴到撞上了正主。
大熱天的這兩位不在府裏歇息,跑到這兒來做什麼!
一見到兩人,小廝們你看看我,我看看我,方纔那股囂張氣焰再也使不出來,攙扶起那名被鏡一踹飛的同伴。
陸惜月與蕭雲珩在就近的桌邊坐下,鏡一默默收了劍走至二人身後。
“幾位不妨說說,秦大姑娘是吃了什麼,才喫壞了肚子,不然,你們一上來就鬧事兒,這可說不過去。”
她笑銀銀看向幾人。
鋪子裏的夥計見狀,瞬間挺直了背脊。
不就是拼後臺麼,哼,他們背後的東家可是寧王府!
被踹飛的那名小廝走了出來,忍着痛道:“是這樣,我們姑娘昨兒個傍晚讓人買了薛記的菜回去,喫完不過半個時辰就腹瀉不止,現如今還躺在牀上呢。”
倒不是他膽兒大,敢得罪這兩位。
實在是主子的吩咐不得不做,再者,看這樣子,人早就得罪過了。
少女身後的青年神情淡淡,沒什麼表情,一雙眸色悠然掃了過來,分明沒什麼情緒,這麼看過來,卻令人有種脊背生寒的感覺。
小廝們幾乎大氣不敢喘。
寧王是被陛下惱了不錯,可到底是個王爺,也不是他們這種身份卑微的人能得罪的。
“不信的話,王妃與王爺大可以派人去查。”小廝又補了一句。
他可沒有信口開河,也不是主子惹事兒。
秦知嫣如今確確實實還躺在牀榻上,昨天晚上鬧了一夜肚子,今早纔好了一點,還請了大夫看過的。
“既然吃了薛記的東西喫壞了肚子,上門找人倒是合理的。”
聽着少女的話,小廝們跟着點頭,有些詫異寧王妃還挺講理的,沒成想下一瞬,這個想法就被衝散了。
“可你們不是來協商怎麼處理的,反而直接砸鋪子,還險些傷人,這就是你們的不對了。”
小廝們傻了眼。
“王妃,這……”
“哪怕大理寺,順天府給人治罪還要講究個證據確鑿,只憑你們一張嘴,如何能令人信服。”
薛記的飯菜一直沒什麼問題,人都是薛朗從榮嘉郡帶來的,手下都乾淨。
京城的人多數十分講究,尤其是勳貴人家,見不得一點不乾淨的東西,趙品謙特意讓人暗地考察過,無論是食材還是鍋碗瓢盆都洗的乾乾淨淨,也不會放什麼壞了的東西。
本着解決問題的態度,陸惜月道:“不如,咱們報官處理吧。”
小廝眨巴眨巴眼,驚呆了。
“不,寧王妃,這,怎麼就扯到報官上去了。”小廝聽着,手心都被汗溼了。
陸惜月一看小廝這幅模樣,就知道了個大概。
她勾脣笑了:“就這樣吧,免得你們主子覺得我們寧王府欺負人,鏡一,去報官。”
“別。”小廝嚇的伸手去攔。
鏡一側眸看過來,小廝伸出去的那只手就頓在半空。
方纔被這人踹了一腳,他前胸後背道現在還疼着呢。
他看到陸惜月挑起眉梢,冷笑:“怎麼,報官也不成,看來,你們主子這是有意找麻煩啊。”
“怎麼會呢,王妃多心了。”
小廝心頭直跳,說實在的,這種事他沒少幹,可如此棘手的情況還是頭一回遇見。
難怪都說寧王妃夫婦不好惹。
外頭看熱鬧的人多了,就站在門口,輕而易舉就聽到裏頭的談話。
“這薛記是寧王妃的產業啊,嘖嘖嘖,秦大姑娘是不是故意的啊。”
面盤圓潤的嬸子手裏抓着把瓜子兒,一邊喫一邊想着。
當初秦大姑娘爲了寧王,可沒少鬧笑話。
她這麼一說,周遭看熱鬧的瞬間明白過來。
“秦大姑娘不會還對寧王賊心不死吧。”一旁的胖娘子越想越有可能,伸手接過了面盤圓潤的嬸子遞過來的瓜子,激動道:“難怪今兒個過來找茬兒呢,這是知道薛記是寧王妃開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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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安侯府的小廝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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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刁民在瞎說什麼鬼話。
“鏡一。”
蕭雲珩淡淡出聲。
鏡一點了點頭,無視小廝阻攔的目光,大步邁了出去。
小廝張了張嘴,什麼話都沒說出來。
完了,這下完了!
很快,看熱鬧的百姓們就隨着從薛記裏出來的兩位正主轉移了陣地。
——順天府大門口。
可惜順天府不讓進去,這熱鬧只能看個一知半解的。
躺在牀榻上,臉色已經恢復了紅潤的秦知嫣聽到報官的消息,才喝進去的苦藥險些吐出來。
“你說什麼!”她盯着屏風後小廝顫顫巍巍的身影,死死捏緊了帕子,“她報官了,她竟然敢報官!”
她纔是受害者!
小廝低頭應了:“小的想攔,可王妃身邊的侍衛實在厲害,寧王也在,小的哪兒敢攔啊。”
“廢物!”她惡狠狠摔了杯盞。
很快,寧安侯夫人急匆匆來了:“嫣兒,發生什麼事了,順天府的人怎麼會傳你過去?”
秦知嫣險些兩眼一黑暈過去。
片刻之後,寧安侯府的馬車到了順天府。
圍觀百姓被官差們攔在意旁,看到了幾乎弱柳扶風的,戴着幃帽的少女。
一陣風吹起,少女的幃帽被吹風,露出了蒼白的臉色。
“小姐您身體還沒好,小心臺階。”丫鬟皺眉,一臉擔憂的攙扶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