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間山風吹來,吹走了夏日裏的炎熱。
農家的院落外擺着一張石桌,在晚霞下用膳是不多的寧靜。
何宇與着蕭榛兩姐弟吃着晚膳,總覺得她們兩姐弟不像是一般農戶,她們用膳的儀態禮節都像是大戶人家裏出來的。
有些像爹孃爲姐姐請的宮中嬤嬤教導出來的禮儀。
寧樂已是許久沒有吃魚肉了,當魚肉入口的時候,她覺得腥味濃的厲害,捂脣乾嘔起來。
蕭榛道:“阿姐,你不會是有孕了吧?”
蕭寧樂怒視着蕭榛道:“你亂說什麼呢?我就是覺得魚湯腥氣而已。”
何宇喝了一碗熱乎乎的魚湯,道:“這魚湯一點都不腥。”
“你吃着藥還喝魚湯,這都是發物。”
何宇道:“我自小生病就是喝了魚湯就好的,我最愛吃的就是魚肉。”
蕭榛道:“我姐姐以前也最愛吃魚肉了。”
何宇道:“這吃魚講究可多了,你若是嫌這魚腥,有機會你就隨我去一趟新安江,那裏的魚可是一點都不腥的,魚湯最爲奶白。”
“新安在何處?”蕭榛問道。
何宇道:“新安江在徽州城,乃是赫赫有名的錢塘江之上游,錢塘江之中的魚泥沙大不好吃,還是新安江的好吃,姐姐若是願意嫁給我,日後天天有新安江的活魚吃。”
寧樂白了一眼何宇。
蕭榛道:“我姐姐就算不嫁給你,她也能天天吃到新安江的活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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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榛,你說謊,此處離新安江有萬里之遠呢!”
蕭榛道:“你不信就算了,姐姐,你千萬不能答應嫁給他,他娶你就是爲了想要光明正大地稱呼我爲弟弟而已。”
寧樂冷笑一聲道:“我又不傻,他要比我小這麼多,你忘記孃親說過了嗎?不能嫁給比自個兒年紀小的,何況還是小這麼多的。”
何宇見做蕭榛姐夫之計行不通,默默地喝着魚湯,對着蕭榛道,“那我就讓我娘再生一個妹妹,你給我做妹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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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榛一笑道:“那更是不可能了,因爲我已有婚約在身了,我未來娘子繡花繡的可好看了,你看這是我素未謀面的未婚妻子送我的香囊。”
何宇見着蕭榛這般嘚瑟,都不看香囊,覺得自個兒已經差了蕭榛一截,看向蕭寧樂道:“姐姐,你要是答應嫁給我,我把我何家的家產都給你。”
蕭寧樂道:“你何家家產能有多少?”
何宇與蕭榛已是相熟,見自個兒生病蕭榛姐弟兩個如此照顧自己,也卸下了防備之心道:“我爹爹是何永道,大棠第一首富,只要你願意嫁給我,讓我能叫蕭榛一聲弟弟,何家家產都是你的。”
蕭榛一口茶盡數噴出。
何永道,可不就是他未曾謀面的岳父大人嗎?
那這麼說來何宇豈不是就是他的妻弟嗎?
他們還爭什麼哥哥弟弟,他就是何宇的姐夫,遲早都能叫何宇一聲弟弟!
寧樂踢了一腳蕭榛,示意他不要暴露身份。
“蕭姐姐,我絕沒有胡說,我爹真的是何永道,只要你願意嫁我,我便把何家家產都給你。”
寧樂敲了一下何宇的腦袋道:“你與榛兒這年紀要比的是學業,爭論弟弟哥哥的稱呼可有意思?不如爭論些詩詞歌賦文章騎射之本事,纔是最要緊的。小小年紀想着娶妻,還能好好讀書嗎?”
何宇揉了揉自個兒的腦袋,“你太兇了,我不要娶你了!”
蕭寧樂又彈了一下何宇的腦們,“又說我兇?”
何宇對着蕭榛道:“原先覺得我姐姐乃是告狀精就夠慘了,你要比我更慘。”
蕭榛握着何宇的手道:“好兄弟。”
寧樂一手一個彈了他們的腦門,“吃完了去看書去!”
……
顧瑀身陷囹圄,他的大婚之日並無多少賓客,只能用一只大公雞代替了顧瑀成親。
蘇念善正式入了顧家的大門之後,她便去找了顧大夫人與程離道:“娘,二嬸,我既然已嫁給了顧瑀,這顧家的當家權二嬸是不是得還給我們大房了呢?”
程離喝了一口茶,擡眸看了一眼蘇念善道:“你要當家權可以,老爺子病重也在彌留之際了,倒不如趁着這會兒老爺子還在,將家分個乾淨清楚。”
顧大夫人知曉她家顧家大爺是沒有什麼本事的,全仰仗着程離與顧南呢,連道:“她二嬸,念善這孩子不懂事,老爺子病重更是不能分家了,這管家之權我們大房不要。”
蘇念善道:“憑什麼不要?你們顧家既然今日將我娶進了門,該屬於我的一切,我都要!”
她不會再像前世那般傻乎乎的。
顧琦瑤憤懣不已,“什麼屬於你的?祖父還未去世呢,你想要什麼家產?”
蘇念善穿着一襲紅嫁衣,入座道:“我蘇念善自小就被人嫌棄慣了,今日我既嫁進顧家做了顧家長孫媳婦,想要要回本該屬於顧家長孫該得的家產有何錯之有?”
“念善!”顧大夫人甚是惱怒地對着蘇念善吼道,“這我與你公爹都沒死呢!家產輪不到你來說!”
蘇念善道:“打量着我不知道你們顧家的心思呢?尋常人家的女兒哪家人肯嫁給顧瑀這個半條腿已經邁入棺材之中的病秧子。
也只有我這個出身卑微沒爹沒孃的人才會嫁到你們顧家,但你們若是打量着我出身卑微無人爲我做主,你們就錯了。
今日二嬸若是不願意將管家之權交給我,明日我就讓洛陽府尹給我們評評理!看看哪家不是大房管家而是二房管家的?”
程離活了近三十五年,還是頭一次見到這麼不講理之人,她可不能真的讓蘇念善去洛陽府尹跟前告她,如此以來她日後孩子還要不要成親了?
大房之中也還有四個庶女沒有定下婚事呢?
“好,明日我就請人來分家。”程離道,“屆時你們大房之事我都不管了。”
說罷,程離就命人將二房的一切搬離了顧府,顧南一家東西雖多,但丫鬟僕人也多,緊着要緊得搬走,倒也當日就能入住。
饒是如此,程離還是氣得頭疼叫了太醫過來。
蘇靜言在宮中聽聞程離請了太醫,左右宮中空閒,便去了程離的新住處問道:“顧老爺子還沒走呢,你怎麼就分家了呢?連宮中都在議論呢?”
程離道:“那個蘇念善可不像是嫁給顧瑀的,倒像是來找顧瑀報仇的,她可真真是要將人給氣死,我從未見過如此不知好歹的女子。
顧家不嫌棄她,娶她入門,可她呢?才嫁進來第二日就要我交出來管家權,這顧家的管家權她愛要要去,我倒想要看看,她能管出什麼名堂來。”
蘇靜言想起那日在宮中,蘇念善倒也是一點都不喜歡顧瑀的模樣,她故意陷害年年之時,怕也是算準了她與蕭翊不會放過顧瑀的。
蘇念善爲何對顧瑀會有這麼大的恨意,甚至於比對蘇家的恨意還要重?
難不成她先前夢到的是真實發生過的,應該說是蘇念善真實體會過的,所以她自小的怨氣纔會如此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