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咋來了?”林麗萍一甩頭髮,看宋茵陳的目光滿是厭惡:“我再不來,你是不是就要把老宋家的臉給丟光了?”
宋茵陳聞言沒動怒,她打量着這個前世就斷了母女情,幾十年不來往,她到死都沒見面的親媽。
林麗萍四十出頭,頭髮燙成時下流行的大波浪,穿着紅方格呢絨大衣,腳踩一雙鋥亮的小皮鞋。
整個人顯得年輕又時髦,比起她這個灰撲撲,穿着補丁大花棉襖的女兒來,不像是媽倒像是姐姐。
“林女士,你太看得起我了,老宋家的臉,還輪不到我去丟。
畢竟我這樣的鄉下村婦,何德何能,能跟海城宋家扯上關係!”
時隔幾十年,早已沒了母女相見的激動,更多是對這個母親的噁心與憎恨。
有時候,她不免會想,老天爲何不讓她重生到結婚前,那樣她就不用跟蒲建國糾纏,也不會再一次被這個親媽欺騙。
林麗萍臉色頓時變得難看,雙眉往上挑起,本就高聳的顴骨,霎時多了幾分凌厲。
她聲音尖銳罵道:“我就曉得,你還在記恨當年之事。
都過兩年了,你還記着那些事不放,心眼比針鼻子還要小。
我給你找這個女婿哪裏不好,長相周正脾氣溫和,比起那些滿口髒話愛打媳婦的男人,不知好多少倍。
你就是被你姥養的不知天高地厚,不曉得自己幾斤幾兩,還妄圖登天變鳳凰!”
宋茵陳脾氣瞬間上來,說她可以,她有什麼資格說姥姥。
“呵呵,原來這就是林女士眼裏的好女婿,我倒是想問問,將來你小女兒說親,你也按這個標準去找嗎?”
林麗萍一臉鄙夷:“你少把話題往安娜身上扯,這跟她有什麼關係。”
宋茵陳冷笑:“你眼中的好女婿,若是往你小女兒身上一套,那就成了不入流的鄉下土鱉。
可在我這兒,就成了高不可攀的香餑餑。
林女士,我真的很想問你,我到底是不是你親生的,
若是親生的,你何至於要用那種卑劣手段,來插手我的人生!”
林麗萍被戳中肺管子,越發怒氣難忍;“你聽聽你說的是什麼話,我好心好意,給你尋這樣的好親事,你居然還說在害你。
就你天天在大院裏跟男孩子混在一起的混賬德行,還有金家那個小子,跟你同進同出的。
名聲早都爛大街了,要不是我費盡心思給你尋這門好親事,你以爲你能嫁出去?”
宋茵陳被氣笑:“合着我還得感謝你老人家,要不然,我肯定得在家做老姑娘是不是?
真是謝謝你啊,替我尋了這麼好的人家,我做夢都得笑醒纔是。”
林麗萍見她面含譏誚,全然沒有半分對母親的尊敬,指着宋茵陳罵道:“你這是什麼態度?
我好心好意來看你,從海城過來,一路顛簸轉了多少次車纔到這裏,你就是這態度?”
呵呵,原來她也知道這村子偏遠,可當初騙人來鄉下,可是半點沒心軟。
宋茵陳剛想頂她兩句,轉念一想又打消了念頭,笑着道:
“媽你別生氣,剛是我不好,你先坐,我去買些酒菜回來!”
還想大發脾氣的林麗萍,見她態度軟了,想着女婿託付的事,哼了一聲沒再跟宋茵陳繼續鬧。
宋茵陳沒去村口上的小賣部,而是去了蒲建國的幺叔家裏。
“建國媳婦!”蒲幺叔咧嘴露出一口大黃牙,眯着眼睛跟宋茵陳打招呼。
蒲幺叔跟蒲老爹是堂兄弟,長房幼子,一生下來就得老人寵愛,寵的沒邊,以至於後來說親,沒人看得上他。
後來娶了個逃荒過來的姑娘,沒兩年,也因爲他不務正經,媳婦生產時,他還在外頭跟人喝酒,媳婦大出血一屍兩命,母子都沒了。
自此,再沒人給他說親,三十多歲的人了,還一直打光棍,在羊頭村是出了名的混子。
“幺叔,我孃家媽過來看我,爹他們忙得很,不如你過來一起坐坐?”宋茵陳狀若隨意邀請。
奈何蒲幺叔是個看不來眼色的,人家鄉下人有時候見面,隨口一句來家喫飯,別人都會客套推辭,他是真的直接過去坐下。
他上桌子又喜歡喝酒吹牛說大話,時常弄得主家下不來臺。
因而村裏人曉得他啥得行,鮮少有人邀請他過去喫飯。
此時宋茵陳一請,他就搓着手嬉笑;“親家母來了,我過去作陪,是不是有些不合適?”
宋茵陳擺手:“都一家人,有啥合適不合適的,
算了,幺叔,我不跟你說了,我得回去陪我媽說話,她最近跟我爸鬧彆扭,心情不大好!”
宋茵陳轉身去了蒲老孃家裏,直接進竈房拿臘肉和米面。
剛巧蒲老孃回來換鋤頭,瞧見宋茵陳從竈房裏出來,顧不得剛脫下鞋子,光着腳就衝了過去。
“你個挨千刀的小娼婦,我就這麼一會兒沒鎖門,你就敢過來偷東西!”蒲老孃抓住宋茵陳的揹簍:“你給我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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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茵陳聽話的放下揹簍;“你兒子把我媽請來,你覺得我家那點爛酸菜能招待你親家母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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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東西你愛給不給,反正要丟臉也是你們老蒲家丟臉,關我屁事!”
剛回來的蒲老爹正巧聽見這話,趕忙上前將裝好東西的揹簍給宋茵陳。
“親家母難得過來一趟,可不能怠慢了,你趕緊拿回去,給親家母弄飯,我換身衣服就過來。”
“唔~”蒲老孃黑着臉想罵人,被蒲老爹捂嘴一把拽屋裏去。
進了屋,掙扎開的蒲老孃跺腳罵道;“她媽來了幹我們屁事!還好酒好菜?
我呸!就她那好喫懶做的閨女,我連水都不想給她喝一口!”
蒲老爹邊換衣服邊道;“說你頭髮長見識短,你還不承認。
建國媳婦她媽聽說在海城市委工作,人家認識的,那都是啥人,都是達官貴人。
建國那個木頭腦袋,總不好意思去麻煩人家,可建設不一樣,咱們到時候怎麼着,也得讓親家母給建設找個坐辦公室的工作!”
原本一臉怒氣的蒲老孃,一聽事關小兒子前程,那點東西瞬間也就不心疼了。
“那….我把過年時,女婿給咱送的酒,也給帶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