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怎麼行。”顧柔直接拒絕。
“雖然我們是母子，你跟曼曼也是兄妹，但我也不想讓曼曼太過依賴你，以後養成不好的習慣，我和你劉叔自己心裏有數，有多大的本事就吃多大的飯，要是買不起房子就不買，那麼多人沒房子，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不過我們對這邊人生地不熟，到時候你幫忙參詳一下，不要讓我們被騙就行。”
顧柔顯然是什麼都打算好了。
“先按媽說的做吧。”
宋若卿見厲寒年還想說什麼，不由勸了一句：“等曼曼結婚的時候，我們到時候再準備。”
現在推來讓去的，大家也不開心。
而且沒必要馬上將事情都定下來。
厲寒年想想今天發生的事，也的確如此，倒是沒有再跟顧柔堅持。
顧柔心情是很好的，但厲寒年和宋若卿顯然心情不佳。
一家人坐在餐廳吃晚餐的時候，顧柔總算是反應了過來。
剛開始，她還以爲厲寒年和宋若卿是突然看見她過來不開心，心裏還有點難過。
但漸漸地就回過神來，這兩個孩子不是這樣的人，現在不開心肯定是因爲別的事。
“年年，是不是發生什麼事了，爲什麼你跟卿卿的表情都這麼悶悶不樂。”
“媽，先吃飯吧。”宋若卿回神：“吃完飯再說。”
給顧柔碗裏夾了一塊肉。
有些事遲早都要說，但是說得早了，可能連飯都吃不下去。
現在宋若卿便有些沒胃口。
雖然跟厲雲城前世今生都沒什麼感情，更是在厲家對待厲寒年的事上覺得不忿。
但人死了，總是難免傷懷。
心情控制不住。
“你們臉色這麼難看，我怎麼還有心情吃飯。”
顧柔跟着放下了筷子，嘆息一聲道：“我這次過來，也不瞞着你們，一是爲了曼曼，但更重要的是跟年年分開太久，人這一輩子看起來長，其實就短短几十年，我不想留下什麼遺憾。”
“你們劉叔也是爲了我，纔跟着一起過來，所以你們有什麼事，我也不希望你們瞞着我。”
宋若卿轉頭跟厲寒年對視了一眼。
知道不能拖延，只能直接說了。
厲寒年這纔看着顧柔道：“今天厲雲城死了。”
顧柔渾身一震，動作瞬間僵硬了一下。
手抖了好幾下，才恢復了正常。
沉默了良久，才吶吶道：“是麼。”
顧柔這麼多年已經很少想起厲雲城了，她生活得很富足。
這種富足是精神上的。
工作孩子生活，一切都安排得滿滿當當。
如果有時間，想的也是厲寒年。
想着厲寒年一個人在厲家，她不在身邊，有沒有被欺負，有沒有好好吃飯，有沒有長高。
就是沒想過厲雲城。
也許是感情消散了，也許是害怕去回想。
就算是後來被厲老爺子威脅着帶回到這個傷心的地方，再次見到厲雲城，她的感觸也不多。
直到此刻聽到人死了。
纔想起這個曾經她愛過的男人。
接下來顧柔沒有再說話，甚至還拿起筷子正常吃飯，但這詭異的沉默，卻讓人覺得心頭壓抑。
晚上，宋若卿和厲寒年早早回了房間。
這一夜，大家都有些失眠。
宋若卿半夜給什麼都不知道，正常餓了的小寶餵過奶之後，覺得心裏有些煩悶口渴，但樓上沒水了，便起身到樓下廚房準備喝點水。
結果卻在客廳撞見了坐在沙發上的顧柔。
宋若卿嚇了一跳。
“媽，您怎麼坐在這裏？”
她趕緊上前。
顧柔也沒想到半夜，宋若卿還會下樓，搖了搖頭道：“年紀大了，睡不着，所以起來坐坐。”
但宋若卿知道，顧柔肯定不是因爲這個原因睡不着，而是因爲突然得知了厲雲城的死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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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也不說什麼，走到顧柔身邊坐下，想陪陪顧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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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柔大概是知道宋若卿的想法。
笑了笑道：“你不用爲我擔心，我沒有想不開。”
“時間是最好的良藥，都過了這麼多年，當年要死要活的愛情，現在回頭去看，只覺得可笑，我早就走出來了。”
“而且我現在有你劉叔了，要是還念着厲雲城，豈不是對不起他。”
宋若卿聽着也跟着笑了笑。
知道顧柔說的都是實話，厲雲城早就過去了，現在只是一時聽到熟悉的人死了，需要一個接受的過程。
可惜顧柔走出來了，厲雲城卻沒有走出來。
他選擇結束自己的生命，離開這個讓他絕望的世界。
只是這些，宋若卿沒有說出來。
說什麼呢，一切都是她的猜測。
根本不知道是真是假。
就算是假的，現在顧柔生活得這麼平穩，何必擾亂她的心緒。
“卿卿，你跟寒年要好好的，不要跟我一樣。”
忽然，顧柔突然說起了這件事。
宋若卿先是一愣，隨後回神，便重重點頭應下了。
“我會的。”
但宋若卿沒說的是，曾經她也差點跟厲寒年重複走了厲雲城和顧柔的老路。
甚至上一輩子，她壓根就沒有看到結果就死了。
宋若卿現在已經很少想起上輩子的事了，那些記憶，在她腦海中彷彿已經很遙遠了。
現在回憶起來，甚至都覺得好像在做夢。
甚至有時候恍惚地想，前世，是否真的存在過。
還是一切都是她幻想出來的。
可是這個幻想很真實，至少很多事都直接或間接地印證了。
顧柔便拍了拍宋若卿的手道：“你早點回去休息吧，我再坐一會兒也回去了。”
“好。”
宋若卿隨後應了下來。
既然顧柔不想讓她陪着，她便沒有陪伴太久。
去了一趟廚房後，便回了臥室。
厲寒年也沒有睡着，見宋若卿回去，便道：“怎麼這麼久。”
“媽在樓下客廳坐着，應該是睡不着，我就陪着一起坐了坐。”
厲寒年聞言蹙了蹙眉，最後還是什麼都沒說。
嘆息地將人拉來懷裏抱着道：“讓媽自己獨處一會兒，你趕緊睡覺，明天咱們還要去醫院。”
宋若卿點點頭。
厲雲城的屍體已經放進了停屍間冰凍，現在天氣熱了，不能放太久。
還有答應了要帶着小寶去給厲老爺子看，總是要去一趟。
她必須睡覺。
但有時候睡眠是不由自己控制的，輾轉反側不知道多久，宋若卿才闔上了眼睛。
可卻覺得剛閉上眼睛才一會兒，又快速醒了過來。
這個時候，天已經亮了。